第四篇：遗忘，记忆

第三章

〖拉贝尔·精灵国时代〗

“白泽，我问你，你的夙愿是什么？”

那精卫鸟落下高枝，立足在白泽背上。

“我的夙愿，你不是知道吗？”

白泽巨大的身躯在峡谷中爬行。

“我不知道。”

白泽闻言好笑，“你分明知道。你同我的夙愿一样，若能，只愿还能再看到那山海世界。可千数年已过，它不可能再回来了。”

精卫闻言凄凉，“白泽，我再问你，你当真觉得，这个拉贝尔好吗？”

精卫鸟振翅，飞离了白泽，她呢喃念念，

“可那是我的家。”

“媱！”

白泽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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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春风吹过，繁花落满枝。

白衣少年化形，于春风中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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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贝尔·亚瑟时代〗

“白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精卫收翅，幻化成人。

少年低眸望，蓝衣少女牵着自己的画面映入眼。

一路穿行平原，蓝天低覆。媱一身蓝衣倩影，融入画面里。

少年轻笑，不知她要带他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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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冷。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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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雪雾森林，你怎么寻到的？我寻了这么多年，从未寻到过。”白泽惊讶连连，忙不迭地后退了三步。

精卫近前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异光微闪。

“呵——”她扬起冷笑，“你我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那封印九阴太烛之地。可谁能想到，这雪雾森林竟深居拉贝尔的极北之地？”

她一步步走近，语气渐冷，

“白泽，你知道我的，这几千年，我无时不刻不在思家。我也知你，你心底一直都深藏着复活山海的执念。你我之间，最是了解彼此。”

精卫语气冰凉，然却湿了眼眶，反怒道，

“可恨那山海不能归回，我也不能手刃那九阴太烛！这魔鬼，罪孽深重，然却只能堪堪封印，它为何不能被杀死？”

白泽咬牙无言，此时他的心情诸般苦味。寒风凛冽、秃林摇晃，唯剩两人活物，极尽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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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卫凝眸望少年，缱绻地抚上了少年的脸颊，蹙眉道，“泽，山海界，兽们……拉贝尔里，我们除了穷奇，再也寻不到其他同伴了……”

白泽听见，她的声音里，带着呜咽。他覆上她的手，微微叹了口气，“山海覆灭，诸般悲苦，皆因那九阴太烛。我知你心中，仇恨郁结数千年。”

白泽说着，靠近了雪雾森林，雪雾森林结界显现，“然这雪雾森林，笼罩着结界，你我都无法进去。可你放心，我定会寻到解开结界之法。待结界解开，你我便一同进去，诛杀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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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贝尔·莉莉时代〗

此时，是黑暗魔神入侵以前、光明女神降临以前，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天空树下有莉莉——圣洁的花仙守护神站立。

白泽与精卫于莉莉女神身后站立。

那白泽兽摇晃着尾巴，低吼了一声嘤咛；那精卫鸟则站在光滑的皮毛上，舒展了一下翅膀。

天空明朗夺目，倾盖了原野。

莉莉遥望着远方，轻声说话，“白泽，你可后悔成为我的契约神兽？”

那兽闻言伏低身子，“白泽不曾后悔。”

莉莉闻言扯笑，扯出了凄凉，“是吗？可是精卫，无数次都在后悔将你送与我，结下血契。”

那鸟闻言展翅飞来安慰，“莉莉，我是后悔亲手将白泽，彻彻底底地变成拉贝尔的骨、拉贝尔的血，可其实说起来，在这里活了数千年，我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寄居者了。”

“只是我仍夙愿，”精卫继续道，“还能看到，我从前的家、还有朋友；我仍执念，我不满足于那魔鬼只能堪堪封印，我还要那魔鬼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这些终究是不能实现的……”彼时，精卫站在莉莉的肩上，用绒毛摩擦着莉莉的脖颈，像是在温柔地抚着家人，“但我感谢你，莉莉，你对我们，是极好的。”

莉莉转目，温柔地抚摸着精卫鸟，笑容潋滟。

而莉莉身后的白泽，蜷了个身子，便安然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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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抚摸着精卫鸟遥望远方，轻声说，

“我透过天空树看到了预言。精卫，不久以后，拉贝尔会面临一场浩劫。那时，封印烛九阴的结界会抽出一部分力量保护拉贝尔，那是结界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那精卫鸟闻言，却是飞离了莉莉，落在白泽兽身上。彼时夕阳照耀，映得白泽神兽的皮毛金光潋滟，而那鸟抖落了一身金霜，她叽叽喳喳，“多谢，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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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暖风吹过，曛人飘摇。

像是在眷顾着，那方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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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贝尔·黑暗魔神时代〗

莉莉带白泽去了人类世界，那白泽成了小白。

“噗！”精卫看见小白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伸手抱起小白撸道，“小白呀小白，小胖猫怎么这么可爱呀？”

小胖猫却是炸毛，挠起了少女喵道：“精卫！”

可这一声抗议，发出来却是变成了“喵喵”，小胖猫吃瘪。“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精卫笑得更欢了。

精卫摸得更加放肆了，鼻子凑近揉了揉小猫咪的嘴巴，“白泽呀白泽，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天呐？这么轻易就能被欺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强大的白泽嘛？”

猫咪无能狂怒，干脆放弃了抵抗，依靠在少女的怀中。还别说，被撸也很舒服哇，或许当一只猫也挺好的……好想睡觉，“喵呜！”于是喵了一声，便蜷在怀里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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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温室了，精卫早已化成小鸟依偎在他身边。彼时日光暖人，花们都被阳光照耀得无比鲜嫩，自黑暗魔神入侵后，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如此暖人的花们了。

白泽柔软的皮毛微微一动，便足以面对精卫，小白猫覆上轻轻一吻，皮毛贴着皮毛，软乎乎的身体有些摇晃。

“哗啦——”温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夏木和莉莉走了进来，看见他们彼时模样，眸中布满了笑意。那是一对神仙眷侣，就像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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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精卫醒了，白泽还在睡觉，同她相依相偎。精卫心生欢喜，化形为人，白泽便躺在她怀里。精卫抚着白泽的皮毛，实在是软极了。

她带着他出了夏木的家，走在夕阳里，街上人来人往。她抚着抚着，眸色渐深。她低眸，对上了白泽那天青色的眼睛，小猫咪的眼睛在呆呆地盯着自己，好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精卫嘴角扬起浅笑，温柔的笑意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她低头，吻上了小猫咪，小猫咪闭了眼睛，“泽呀，我的泽……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我呀，要食言啦……你说，我们一起去诛杀妖魔，可是我要孤身一人去啦……”

“喵喵？”“什么？”

精卫抬头看夕阳，眼中夕光连绵流滟，“我第一次无比庆幸，你已经成为了拉贝尔的骨中骨、肉中肉。这样，你的责任便多了一条，那就是要好好活下去，与将要来临的花仙魔法使者一同去振兴拉贝尔……”

“喵喵！喵！”“精卫！不！”

“白泽呀，我的爱人，我要走啦！”

精卫蹙眉，“可我舍不得你痛苦。”

不知何时，她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片无人的花海里。精卫轻轻放下了白泽，凝视着他，微微吐出一声叹息。

精卫闭目凝神，施法念咒：“深海之灵同我听。我以炎帝之女的身份，降下禁令！白泽，你必要遗忘我，直到你恢复神兽之身。”

“不！不可以！”白泽在法力结界之中拼命挣扎，四处乱窜，可此时的他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白猫，怎能挣脱呢？

白泽终究是体力不支，瞥见少女忧伤的眼睛，沉沉地昏睡了过去，“精卫呀……”唯有这最后一声呻吟，是他能够不发出喵声的声音……

精卫起身，留恋的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化风而去。彼时有人走进了这片花园，抬头看见那蓝色的风，感到很惊奇，但那风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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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吹不尽孤寂

奈何人世间悲喜

看寥落肆意

问不清归期

浮华里怎争朝夕

——李紫婷《风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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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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