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叹是故人归

第一章

〖空桑山·山野〗

白泽没有出声，只是认真倾听四人喋喋不休地在讨论着什么。

只见芬妮对琥珀说话的神情优雅，眉宇间却透露着不耐烦:“那么就去找到他。”

找到他，找到谁？

琥珀却是不紧不慢道:“神农鼎，可寻到他 。”

神农鼎，他们

要找神农？

这个消息让他倒是很意外。

琥珀恨神农，却要寻神农。

“神农鼎，传说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这是雪城的声音。

“可就我所知，神农失踪后，神农鼎也随之消隐于世。”听此白泽觉得有些好笑，笑穷奇竟不知神农鼎之后事。

果不其然琥珀蔑笑了声，道:“所谓的消隐于世，不过是被夏桀帝王据为己有罢了。

“上古时代神农鼎便是青铜器。夏桀为博妺喜一笑，不仅为她献以裂帛之声，而且他竟然从神农的坟墓中挖出了神农鼎，让夏巫炼制丹药，说是能永葆容颜。”

“神农的坟墓？”穷奇瞠目结舌，“我本以为轩辕黄帝为闭人口舌，建造的是空的神农墓。”

“呵呵。”琥珀冷笑，“神农是失踪了不知死生，可棺材里面不放点重的东西，怎么能让人当真呢？

“我当年也以为神农鼎也随着神农人间蒸发了。

“直到有一日，我嗅到了神农鼎的气息。原来是商汤灭夏后，商王便从夏宫旧土之中挖出了神农鼎。

“我这才知道神农墓之后事。

“我本以为商汤君子光明磊落，可未曾想，他竟如夏桀一般，没有公诸于世，而是将神农鼎私藏。

“如今，我也不知晓神农鼎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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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汤？他可不是伪君子。

.

“如果说，我知晓呢？”

四人大吃一惊，白泽的声音？

转头便见树下的白泽正微笑地看着他们。

芬妮又惊又喜：“你醒了？”

穷奇却是蹙眉：“你什么时候醒的？”

雪城则是忙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倒是琥珀突然想起什么，便警觉问道:“你怎么知道神农鼎在哪里？”

白泽半笑半言：“我与商汤，曾是挚友。”

空气沉寂了半晌。

.

琥珀先打破了沉寂。

琥珀道:“白泽，我不知你与商汤有何过往，可我不愿知晓。你既知神农鼎在何处，我便无用武之地，你且自去寻它。而且，寻找它不也是你的使命之一吗。”说罢进入雪城的链坠中消失。

芬妮不爽，问道：“我不明白，为何一提到与神农有关的事，温和的琥珀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雪城爱耸肩摇头，表示无法回答。

然穷奇沉默无言，而这被白泽看懂了，如是道：“每个人，都有不能被触碰的过去。”

芬妮一愣，这话引起了她的深思。不能被触碰的过去？我的过去，无非是成为了黑暗魔神的爪牙，却不是不能被触碰的。

她却是眼尖地看见，穷奇的眼中藏着阴影，她敏锐地觉得，穷奇的过去是阴暗的。

三人的神情，白泽尽收眼底。他眯了眯眼，一个弃暗投明，一个忘记过去，一个身世成谜。

无所谓。他想。

穷奇突然抬眼，差点撞上芬妮的目光，她低着头，神色有些慌乱。雪城发现自己的衣袖正被芬妮紧紧地攥着，眼见她有些小鹿乱撞的模样，便明白了些什么，偷笑了一下。

穷奇却是不知芬妮芳心暗许，只是同白泽问道：“正如你所言，你知道神农鼎的下落，那么它在哪里？”白泽抬眼，眼中透出不知名的意味，“你当真想知道吗？”

穷奇心里发毛，他为何如此问？却听他没来由地问：“穷奇，我们现在在哪里？”“这里是空桑山。”穷奇虽然疑惑，但也是认真回答了。

白泽点头自语道：“看来，距目的地并不远。”他的模样漫不经心，令穷奇更加不适，然那白衣少年笑对穷奇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神农鼎如今被埋在玄鸟降生之地。”

芬妮闻言，便见穷奇失神讪笑道:“岳山。”

.

黑白无常的对话一来一去、没头没脑，令芬妮蹙眉，但她聪慧，倒也能听懂半分，问道：“岳山是玄鸟降生的地方吗？”

雪城闻言恍然大悟道：“我在人间听说过，传说中商汤的母亲吃了燕子下的蛋之后就怀孕，生下了商部落的始祖契。故而有了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传说。”

白泽闻言点头道：“没错，岳山有灵，故而生出玄鸟。所以子履他得到神农鼎之后就将它埋在了岳山。如此一来，神农鼎便能得到岳山之灵的滋养。”

穷奇闻言笑道：“如此说来，原来琥珀是误会了商汤？”

白泽耸肩道：“大抵是吧。”

——

〖《山海经·东山经》载:

空桑之山，北临食水，东望沮（jù）吴，南望沙陵，西望湣（mǐn）泽。〗

——

〖《山海经·东山经》载:

岳山，泺（luò）水出焉，东流注于泽（湖），其中多金玉。〗

——

后来，穷奇变回真身，载着芬妮与雪城向着岳山的方向飞去，而白泽却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那是因为临行前，白泽同他们说道:“我要去商丘，今天是子履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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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山→岳山〗

“噢噢噢噢噢噢噢——”

穷奇在万里长空中飞行，载在背上的芬妮与雪城张开双臂，享受着逆风肆意轻狂。

她们当然能飞，能漫天飞舞，但她们却从未有过，眼观白云万里蓝天如洗都匆匆而过的，这般不用费力就能肆意飞行的快意。

神兽飞得可比我们这些光有小翅膀的快多了！

实在是舒服极了！

不一会儿，她们便看到了云海中山巅。

雪城觉得它极美，“那是岳山吗？”

穷奇答道：“是。”

然芬妮笑问：“那山很美，穷奇，你说是吗？”

穷奇闻言，失神了一瞬。

乖戾之人向来神情相对淡漠，这是芬妮可以看得出的。可当初谈及岳山时他反应极大，而她是借此问他，岳山于他而言有何意义。

可他只是回答：“是。”她也不好再察问。

或许芬妮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岳山，藏着他不能被触及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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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商王墓〗

晴空之下，白衣少年长身玉立，于商王成汤的陵墓前站立，把酒举觚。

“子履，这酒，我敬你。”说罢倒酒，在地上倒出一条水线。

又在觚中注酒，举觚道：“这酒，我干了。”随后一饮而尽。

白泽找了一处随意而坐，把酒望天，自在逍遥。

“哈哈哈，子履，我们多久没有席地而坐了？许是千年了。

“我终于又回到了过去了。

“可这是大汉，只剩下你的陵墓。

“我好想再和你一同骑马射箭。

“又一同，建立大业。

“可叹那，绝代佳人。殷商六百年，毁于纣王；后武王伐纣，周也毁于幽王……

“此后，春秋战国，秦扫六合；楚汉之争，大汉一统……

“无数次地改朝换代。

“一朝一代，成于明君，毁于昏君。

“你若是知晓，定不是气的掀开棺材爬出来，而是徒留无尽的叹息。

“哈哈哈哈，不说了子履，我同你换个话题。

“你可还记得，那只在王宫中肆意飞翔的精卫鸟？

“你当年还以为她只是一只普通的青鸟呢。

“没想到吧？她真的是一只神鸟。

“只不过是一时受伤，失去了法力，无法变成人罢了。

“你当时还调侃我说，你那么爱护这只青鸟，它若是人，定会嫁你。

“一语中的，是，我真的想娶她。

“可如今，精卫她，无处寻踪。

“罢了，天色已晚，我现在要走了。

“子履，你转世轮回，皆保重。”

白泽起身，手握长剑，回头留恋地看着墓碑。一天下来，他只看见了寥寥几个人来祭拜商王墓。

可叹哪！朝代更迭，人们都忘了前朝的明君帝王。

他化作真身张开翅膀，飞向了天空，飞往岳山的方向。

此时黄昏时分，霞夕漫天，明净的时光游荡了商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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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今代恍如梦

几回魂度奠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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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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