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把他的刀插回了他后腰的皮鞘里,转身的间隙把赶山哥被割下来的狗头扔进了甬道一侧的黑暗里。
我筋疲力尽,被赶山哥咬中的小臂血肉模糊,撕开的伤口周围血管爆突,浮动着令人窒息的黑色。
我确定,我中毒了。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得去拉闷油瓶,他却直接反手握住我的手,拽着我就开始狂奔。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长腿翻飞。我被他脱得东倒西歪,风在我耳边呼啸,气流割裂我耳边的寂静,冷空气从我的气管一路呛到肺里,一股甜腥味立刻就从我的喉头翻上来,冲得我几乎快要呕吐。
我不知道闷油瓶了不了解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往每次下墓他其实都会照顾到我们的体力,但这次他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在前进。
他体力极好,这墓道里七上八下的石阶他跑起来如履平地,连大气也没有喘一口,细长有力的手指按在我刚刚被咬的伤口上,力道很大。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手腕上尚存的皮肤还有一丝温度的感知﹣﹣闷油瓶的手指冰凉,手掌上似乎蒙了一层细汗,有些滑腻了。
他连衫的帽子被风吹得耷拉下去,我看到他的脖子上爆出的青筋,如同一只细细的小青蛇,从他的领口盘游到他耳后。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脚下的石阶变得扭曲折叠,一股巨大的恐惧从心底蒸腾起来,迅速将我包裹。
但那一刻我却主动加快了速度。我大腿上的肌肉已经开始痉挛了,心肺功能濒临崩溃,可我依然往前冲,除了缺氧的痛苦,我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想追上闷油瓶,想扳过他的脸,去看他那双深邃如枯井却令我无比心安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我们跑了多久,可能几分钟,也可能半个多小时,我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彻底消失了,大脑开始混沌,我甚至出现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就好像我只是在一场噩梦中奔命,下一秒或许就会醒来。
可我依然在狂奔。
在逼近闷油瓶身后只有一掌的距离时,闷油瓶忽然一蹬腿凌空跃了起来,我被他拽着也腾了起来。
我俩大概直接跃过了四级石阶,稳稳落在了阶顶的石台上。
我一站定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酸涩的胃液从我的食道冲出来,搅得我胸腔里的空气如同燃烧起来了一样,灼得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强稳住心神,抬眼去看这片石台,涣散的目光刚刚汇集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占地面积堪比一个世界杯足球场,左边都是陡峭的黑岩石壁,右侧是干涸的河道,深不见底,而在离我大概五六十米的地方立着一道巨门﹣﹣青铜门。
这在后天刻入我 DNA 里的鲜为人知的世界奇观,现在竟然又立在了我眼前。长白,墨脱,昆仑......这些中国山脉连成龙气的地带都有这个如同诅咒的建筑。这到底是什么?地标?神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古先人的惊世遗迹?我眉头紧锁,却看到闷油瓶从我身侧向前走去。他已经重新带上了帽子,脸笼在一片阴影里,难辨神情。
我想起他拽我狂奔时的情景,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里有道青铜门的,可他为什么从来没向我提起过?现在带我来又是为什么?
闷油瓶在我惊诧的目光里走出去十几米。紧接着,他豁然从后腰抽出他的刀,刀把在他的左手上划了半个圈,他的右手就直接按上了刀刃,这一刀他划得极重,以至于刀在他手里转完了整个圈,刀刃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向下淌。
他横刀低头,似乎是低声念了几句古语发音的话,就猛地将刀竖插进自己面前的一道地缝里。紧接着我就看见,那道巨大的青铜门开始缓缓地向两边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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