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清堂有一些路程,马车也要行走大半个时辰才能到。
马车从正大街上穿过,路上熙熙攘攘地都是人。
中秋节的京城是极为热闹繁华的,运河上的画舫一架接着一架游走,歌声和乐声掺杂着人声,源源不断地传到马车里来。
苏向晚吩咐红玉下去买了一些东西,而后才出发往上清堂前去。
说是善堂,其实不过是有瓦遮头一处很偏僻简陋的院落。
上清堂里人并不少,基本都是些老弱病残,但好在因为楚大夫管理有序,大家在善堂里头呆着也并没空闲下来,能做手工的做手工,年纪大些的收拾里里外外的也没停着,就连小孩子都极为规矩地帮忙捡药晒药。
身强体健的汉子这处基本是没有的,孩子倒是不少。
京城虽然繁华,但哪个地方都有穷得揭不开锅的穷人,而自从知道这处有个善堂,那些穷人生了孩子养不起的,就都一股脑地往这处送,这之中不乏有些病弱的,但更多都是健康的孩童。
楚大夫不好将这些孩童送出去,也只能暂且收了下来。
苏向晚才下马车,立马就有大大小小的小孩子好奇地跑出来张望。
有些无辜,有些好奇,有些害怕,又有些惊惶的眼神。
过来之前,苏向晚吩咐红玉买了不少的东西,眼下一件一件地搬了下来,倒是让楚妈子吓了一跳,“小姐不必破费的。”
苏向晚让红玉把东西一一派发下去,这才道:“你送了月饼来,我却没什么能回送的,这些东西都是现买的,比不上你送来的东西有心意,我还怕你们不喜欢。”
楚妈子连忙摆手,“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月饼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楚大夫出来得有些急,显然他也没想到苏向晚会突然过来。
楚妈子连忙走过去,有些无措:“我也没想到苏小姐会买了这么多东西来。”
楚大夫慈眉善目,年纪有些大了,身上淡淡的药味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温润的气质,他倒是不像楚妈子这么唯唯诺诺,见状只是道:“今日中秋,苏小姐也是有心,收下便是了。”
楚妈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开去帮红玉的忙派东西。
楚大夫客客气气地跟苏向晚问了好,而后带着她往里屋走去。
期间路上遇上了不少的人,那些人眉目祥和,不停地跟楚大夫打招呼,苏向晚感觉得到,这里所有人对楚大夫都十分感激并且友善。
这真的是个大善人。
医者行医济世,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真的不容易。
屋子里是照旧的简陋,但是很干净,角落里有个架子,层层叠叠放着晒干的药材,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在屋里帮忙配着药,见着苏向晚也是客客气气的。
楚大夫带着她进屋,这才道:“不曾想小姐今日会到访,也没有什么准备,还望不要介意。”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是。”苏向晚客气说着,跟着楚大夫的脚步走了进去。
楚大夫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磊落气息,让人莫名心生好感,苏向晚觉得,如果真的有功德这一回事,那么楚大夫身上应该是会发光的。
屋里还坐着一个人,光线暗淡,看不大清楚,一身素色的袍子利落大方,坐姿看着倒是端正,想来也是出身极好的人家,她便问道:“可是有客人在。”
楚大夫点了点头:“他也是京城里一家富商的少爷,当然具体的家世我倒不好去打听,但他同小姐一般,倒都是一样心善之人。”他一边走一边道,“难民安置之事便是他找上来的,此事有些复杂,既然小姐来了,我们就一块谈谈。”
苏向晚点了点头。
有钱的公子小姐做点慈善,这也不是稀罕事。
不过能想到难民安置这事上来,这位公子倒也是个人物,毕竟这种事费时费力又没什么好处,商户之家又不用建立什么名望,毕竟出身是改变不了。
“永公子,让你久等了。”楚大夫进了屋,客客气气地对那人道。
那位永公子抬起头来,对着楚大夫笑了笑道:“无事。”
他面容白皙清秀,目带灵光,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小虎牙来,看起来有些孩童的稚气,想来年纪也不会很大。
苏向晚很早就了解过京城里的各大世家,还有各大富商,这当中没有一户是姓永的。
不过若是他用的不是真名,有心掩藏真实身份,这倒也不奇怪。
“你……”那位永公子在看见苏向晚的第一时间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笑眯眯地开了口:“这也是楚大夫的客人吗?”
苏向晚有些奇怪的感觉。
方才永公子看她的那一眼,很明显地闪过了一丝惊讶,看起来好像是认识她的,不过眼下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好像方才的惊讶都是她的错觉。
苏向晚对他全然没有半点印象。
当然如果对方是乐善好施的富家少爷,同原主善良无比的苏向晚若是有什么交集,或许也不奇怪。
人家当不认识,她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
“这位是苏小姐。”楚大夫简单地介绍道。
没有说太多关于家世背景的话题,也没有介绍得很清楚,这是楚大夫的尊重。
“永公子。”苏向晚微笑地同他打招呼。
永川也笑着点头示意,“苏小姐好。”
说话之间,外头又走进来一个人,苏向晚察觉到这个永公子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带了一些恭敬和严肃,她就势看了过去,楚大夫察觉她的目光,连忙就听道:“苏小姐,这一位是永公子的护卫。”
赵容显脚步顿住,看着苏向晚,目光微凛。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护……卫?”苏向晚艰难地吐出话来。
她觉得楚大夫真应该给自己治治眼睛,对比坐在客位上喝着茶的永公子,赵容显才更像富家少爷好吗,他哪怕穿着护卫的黑色简袍,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护卫的影子。
气质这种东西是掩藏不住的,哪个有护卫生杀大权尽在掌握之中的气场?
“你怎会在此?”赵容显皱着眉,声音冷漠,语气里带着千年不变的不快。
说来怕你不信,这个问题也是我刚好想问的。
还有他堂堂豫王,怎么会变成一个护卫?
楚大夫怔了一下,面色不解:“这……苏小姐同永公子家的护卫……可是认识?”
还不等苏向晚开口,赵容显就出了声:“不认识。”
说完这句话,他面色冷淡地坐到永公子的旁边去,一脸的冰霜气息,写满了生人勿近。
赵容显你反省反省!
你拽得根本不像个护卫好吗!
“……”她也跟着道,“是不认识。”
大佬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楚大夫张张口,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永川连忙笑着出来缓解气氛:“我……我家护卫,他性子有些古怪,让你们见笑了,还请你们多包容些,不要介意。”
“无妨无妨。”楚大夫也连忙跟着笑道。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护卫哪怕有些奇怪,也不是他该过问的事。
“苏小姐坐吧。”楚大夫领着苏向晚坐到永公子对面的客位上,赵容显的目光凉凉地扫了过来,让人觉得背脊微麻。
苏向晚颇不自在地挺直了腰杆。
“喝茶喝茶。”永川打着哈哈,热络地招呼道。
他身为赵容显的药师,平日里是不用被拉出来应酬的,要不是元思那个混蛋小子惹出一屁股的麻烦事,他眼下也不用一个人分成两个用,被赵容显使唤来做这些卖笑的苦活。
等王爷抓回元思来,他就给元思喂毒,让他拉上个几天几夜不停歇,恨不能住在茅房里头,方能解了他心头之恨。
楚大夫也坐回自己的位置,很是从容地喝了一口茶。
苏向晚倒是注意到,对面的永公子是在赵容显喝茶之后才端起茶喝的,心下大概确定下来。
这个永公子应该是赵容显其他的护卫之类的。
眼下应该是有些事他不方便自己出面谈,所以他就假装成护卫,而他的护卫就假装成富家的少爷。
啧啧,新护卫都有了,那元思是真的被抛弃,不可能回去豫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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