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探花郎的问候

探花郎的问候？

淋着雨回到府中，他回想起来，当时第一次和方先生见面，他看着那个坐在上位的人，明明看起来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成为方晏华的入门弟子之后，他在这里得到的一切都是极为和他的心意，平日里课业也并不繁重，相较于族中其他子弟，他这边的生活不可谓不好。

他本想着就这么和方先生生活下去，但是总是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去阻碍他的计划。

季亭岚下午回到方府，让人备水沐浴之后，先是遣退了他房中的侍从，之后他再从自己平时的柜子里拿了金疮药出来，退了衣裤，将伤药细细地涂抹在伤处。

他这个人在方先生面前都拉不下脸，又怎么可能让别个人给他的那处上药，索性自己来，他也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这种事情他做的还算熟练。

“大人，顾先生求见。”

等到他上完药，收拾好东西之后，却有人告他顾兰辞到他府上了。

季亭岚将金疮药放回原处，“啪！”一声将柜子关上，对着门外道：“今日不见客，让他回去。”

门外那人是府上一个老实本分的的守门小童小双，今日也不知得了什么运，让他钻了空子，抢了老崔的活儿，如今竟然过了前院儿，说到季亭岚这处来了。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却让他碰到今日的事情，房里季亭岚的情况谁不知道，今儿早上才和方主家吵了一架，过后就是廷尉府来拿人，现在那顾兰辞找上门来，指定没什么好事儿。

若是老崔在，定是不会让人冲到季亭岚面上的。

那小双得了命令，来到小门口，见着一个马车，里面人倒是没下来，可他刚到那儿，那人却说道：“你再去回他，就说，兰辞带了前日的茶单子过来，来日就得交给上家，还请个章程来。”

小双平日里看着自己师傅老崔人情往来，知道自己这是碰上难事儿了。

“回先生话，我家大人现已经歇下了，恐不能传告先生的话，还还望大人体谅体谅小的吧，况天色已晚，若是大人生起了气，那先生的事情更会耽搁了，不若明日。。。”

这边小双话一撩下，马车里就下来一个人，天黑小双看的倒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见过，又想着那人叫做顾先生，自然就知道这位便是顾兰辞了，敢忙作揖。

“明日？”顾兰辞只往前走，身后小斯一双修长的手就将一块银锭子塞到小双手里，“明日可不行，就得今天。你看，通融通融？”

小双手里拿着顾兰辞身边小斯给的银子，掂量掂量得有二两的样子，足有他三个月月钱了。

“这...自然是好通融的，只是方才我家大人实在是告诫小的，不见客的。”

“自家人，怎么能算是客呢。”

顾兰辞说着就往府里走，而那小双连着旁边的小伙计也只是装模做样拦了一下，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方府。

季亭岚这边，看着小厮走了，收拾好自己，但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只能无奈斜躺在榻上，看着手里的奏折。

这是他在公主府里得到的一份关于恒王拥兵自重，欲图谋反的奏折。他正看的入神，就听见外面有响动，不免有些不快。

而外面顾兰辞可管不到这些。

“季师兄，兰辞特来拜见师兄，不知师兄可否赏脸一见。”顾兰辞先是行礼，再开口。

季亭岚听见门外的声音，心下想着顾兰辞此时来，无非是嘲讽他几句，说他捧高踩低，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顿时心里的对顾兰辞的厌恶有深了几分。

再者，顾兰辞开口就是师兄，季亭岚听着心中的气愤倒是出来了，顾兰辞明明知道方先生就只有他一个入门弟子，却还在这里明知故犯，就这样的人他是绝对不愿意见的。

“我要休息了，你明日再过来。”

但是人都闯到他房门外了，又不得不去应付。

“季师兄，难道你不想知道方先生在天牢里是怎么说的你吗？你真的不在意？”

顾兰辞被堵在外面，虽然冷风吹的厉害，但在他眼里可比不上里面那人更冷的。

里面季亭岚本意打发走顾兰辞，但是一听这话，只见他直接将手里的折子摔在地上，硬生生盯着那折子好一会儿，手里撺着被角，若是他拿着杯子，怕不是要捏碎。

“怎么说我？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季亭岚没好气的一边讽刺，一边忍着伤痛下床，待到他下了床后，他继续说道：

“你现在是把自己摘干净了，可以后呢，你觉得有多少人会承认一个从舞弊案里面考出来的探花郎，这个身份又会值多少价钱呢？”

半晌，外面没有一丝响动，季亭岚来到门口，一打开便见到顾兰辞跪在外面，他脸上不为所动，倚靠在门上，偏着脑袋略带戏谑的味道问：“你这是做什么？我无名无籍可担不起你这一跪。”

“担不起？季亭岚，别这么看不起自己，你可是当今三元榜，天子门生，我跪你一跪，你怎么担不起啊？”

你可是位至中书门下平章事，又担任谏议院大同文渊阁大学士，敢问如今京城里还谁比你更加位高权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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