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你是同情我

真好。

他没事，真好。

“要不要去看他？”陌紫阡轻声问自己：“就算是假装的，就算是计谋，被那样冷的水浸泡那么久也会生病的吧。而他，真的没有松手……唉……”

是我太任性了。

我做事冲动、不计较后果，自己受伤也就算了，却总是牵连他人。就算对方是欺骗我那么久的萧墨，我也不希望他为我受伤。我只知道，看到他苍白的面容我的心就好像被刀子划过一样，疼的钻心。

那个，萧墨应该没事吧。

真的好想去见一见啊。

就在陌紫阡为是不是去探望萧墨纠结很久，最终决定偷偷去看一眼的时候，门开了。一个侍女手中捧着盛放着衣物、饰品、金银珠宝的托盘站在陌紫阡面前，对陌紫阡面无表情的说：“姑娘大好，皇上就放心了。皇上有令，姑娘想离开的话任何人不得拦阻，这儿是为姑娘准备的盘缠，马车和车夫都在外面候着，随时能出发……姑娘这样闹腾，总算是如愿了吧。”

“皇上他没事吧？”

虽然那侍女言辞尖酸，但陌紫阡并未与她计较，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那侍女闻言，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口中笑道：“皇上有吉星庇佑，自然不会有事。姑娘何时出发？”

“我要见他。”

陌紫阡的话让那侍女吓了一跳。

她双目圆瞪，看了陌紫阡许久，似乎没有想到她居然有此要求。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很想说什么，却最终忍气冷笑道：“姑娘想见的话就去见，只是不要再弄些‘出走’的把戏害人害己的好。皇上身子刚好些，可刺激不起了。”

呵……

就算不再是萧墨的皇后，我还是齐国的国母，怎么一个丫头就敢与我这样说话？

她看我的眼神满是仇怨与鄙夷，对我说的这席话应该不只是因为她的任性无礼吧。她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会是那个美丽的、总在言辞间让我知道一些真相的瑶琴吗？

有些事，我必须要去提醒萧墨。

“放肆！”陌紫阡冷冷的望着那侍女：“皇上为我受伤，你自然知道我的身份不比寻常。你只是个丫头，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

“我，我忠心护主……”

“好个忠心护主！只是，你的主子不是皇上，而是某个吃醋的女人吧。你告诉瑶琴，我陌紫阡的事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现在，带我去见皇上。”

“你……”

“难道你要忤逆我吗？”

“奴婢……遵命。”

那侍女一脸不甘，却到底在陌紫阡冷漠、骄傲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不知道自家姑娘口中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子怎么会有着这样令人畏惧的神色。

就好像皇上一样……

陌紫阡跟在侍女身后朝着萧墨的卧房走去，高傲的抬着头，但她的心紧张的就要跳出来了。她不知道见面后该和萧墨说什么，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而她，只要看到他安好就放心了……

“皇上，紫阡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

门开了。

因为已经揭穿身份的关系，萧墨不再把自己伪装成萧然，周围的侍婢们也恢复了对皇上惯有的称呼。他身穿玄色长袍，懒懒的坐在藤椅上，一手拿书，而他身边坐着的正是美貌逼人的瑶琴。

眼见陌紫阡到来，瑶琴站起身对陌紫阡微微点头就算是行礼，而陌紫阡忍气笑道：“皇上，我原以为你受伤颇深，特地来看，却没想到皇上有美女陪伴，日子倒也逍遥自在。是我打扰了。”

“无妨。”

虽然身上的玄色衣衫为萧墨的脸色增添了一些红润，但他还是苍白的可怕。欺骗用的白布早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他目若寒星，视线却没有在陌紫阡面容上停留。陌紫阡望着他，想起他带着自己去听雪，想起他用油纸伞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往事，只觉得心中酸楚不堪。她轻咳一声，终于收起浑身的尖利，只是问：“你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

“没事的话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萧墨，我知道你这人一向最擅长伪装，这种事还是不要骗人的好。”

“难道你觉得我会有事？”萧墨淡漠的一笑：“我不会如此没用。”

“那就好……你能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假扮萧然。还有，你说要娶我，照顾我的话……”

“都是骗你的。”萧墨打断了陌紫阡的话，冷漠的说：“我知道你恨我，让你为我解读那些天书实属不能，所以我就假扮萧然，利用你的同情心先骗你入局，然后慢慢得到天书上的讯息。”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死了就没人为我解读天书上的内容了。紫阡，难道你希冀我是因为爱你而解救你不成？”

“好，好……你既然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又为什么要把我放走？你之前做的一切不都是白做了吗？”

“你既然知道了真相，定是宁死不愿相助，我要你也再无用处。所以，你：走吧。”

“萧墨……”

“你一直很想离开我，现在我放你走你为什么反而不走？难道你对我尚未忘情？”萧墨冷笑。

“好，我走！”陌紫阡恨恨望着萧墨手中的书，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说的对，我们早就互不相欠了！我走！”

门，被陌紫阡重重的关上了。

她飞快的走出萧墨的房间，抓起小灰就一阵打，然后终于觉得舒畅了一些。她走出王府，在街上胡乱逛了一阵，然后再次回府。她偷偷走到萧墨的房前，顺着窗缝里往里看，却只见到了一片漆黑。

萧墨没有点灯烛。

“皇上，我来向你辞行。”陌紫阡手持灯烛，走进房去：“呀，你这儿怎么那么黑？为什么不点灯？”

“你怎么没走？”

对于陌紫阡的到来，萧墨显然极为诧异。摇曳的烛火下，陌紫阡直直向着萧墨走去，口中说：“先点上灯再说。我都看不清你了。”

“走吧，阡儿。”萧墨突然微微一叹：“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全盘计划，何苦还留在王府？难道你不想走了？”

“我要照顾失明的你啊。”

“你知道这只是个谎言罢了。”

“是啊，只是谎言……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萧墨，你何苦要骗我？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陌紫阡突然哭了。

她把烛台放在桌上，不顾萧墨愕然的神情，走到了他面前。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萧墨的眼睛，突然一把抱住了他：“明明看不见了，为什么还要假装自己一切很好的样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在骗我？”

萧墨没有说话。

他静静的坐着，任由陌紫阡的小手在他面颊划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陌紫阡紧紧抱住他，含泪说：“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就算是看不见了，你还救我，难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萧墨……”

“你是在同情、怜悯我吗？你知道我不需要这些。”萧墨淡淡一笑：“就算眼睛瞎了，我还是皇帝，不需要你为我担心。”

“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实话？”

“我早就说过我的眼睛看不见，只是你自己不相信罢了。”

“我……”

陌紫阡语塞。

自从她知道“萧然”有假的那刻起，盛怒之下自然认为萧墨事事骗自己，却从未想过他的眼睛可能真的看不见了。

回想以前，他也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可是，一个人就算再坚强，突然见不到东西，突然沉浸在黑暗的世界中还是会害怕，还是会慌乱的吧。

萧墨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坦然？

可我，真的好难过……

“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吧。也许被树枝割伤了，呵……”

“疼吗？”

“不疼。”萧墨一顿，然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阡儿，我不记得你是这样多愁善感的女人。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萧墨！”

“走吧。”

“我不走。”

“不要任性。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与赎罪，不需要你的怜悯。”

“你……”

萧墨与陌紫阡就这样争执了起来。贺兰飘被气得满脸通红，却担忧萧墨的身体，还是倔强的不肯走。

萧墨每说一句话，便觉得胸前的闷胀之感越来越剧烈，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陌紫阡见状，手忙脚乱的为他擦拭，终于痛哭出声：“萧墨，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得什么病了？那个该死的陈太医在哪里？”

“不，不要惊动……不碍事……”

“你放手！”

陌紫阡狠狠瞪了萧墨一眼，飞快的向着门外跑去。萧墨只觉得自己手中一空，竟是想抓住她的衣角也不能，只能苦笑了起来。也许是寒冷入心的缘故，发作起来没有以前那样疼，但身体却到底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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