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位于大周与齐国的交界处。三十年前,这里是一个游牧小族的领土,后归属大周,融合了大周的先进文化与异族的大胆开放,是一个“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鱼跃”的独立所在。
虽然大周与齐国是敌对两国,但两国的商人都会在江都贸易,所以江都也十分的达富裕。在这里,你能看见衣冠整齐的儒生,能看到穿着大胆清凉装的少女,能看到披着虎皮的猎人……总之,江都的繁华不逊于大周的京城,甚至比京城多元化的多,是一个集历史性与时代性于一身的城市。
十天前,萧墨对外宣布要去“体验民情”,愣是把朝中大小事务扔给了萧然,带着陌紫阡不知鬼不觉的溜到了江都。
不不,正确来说,皇上做任何事都是光明正大的,偷溜的自然只有陌紫阡而已。
所以,在这一路上,萧墨心情颇佳,而陌紫阡一直冷着脸,恨不得立马与萧墨分道扬镳。她原想此次既能找到解药又能找到琉璃,却没想到一路上要与萧墨一同吃饭一同睡觉。为了保持警惕,她几天都没合眼,黑眼圈都可以与熊猫媲美。
可是,每当她支撑不住睡着的时候,醒来的时候都在萧墨的怀中,令人不寒而栗。
我这是怎么了?萧墨他不就是抱着我睡了几晚吗?为什么我无论怎么坚持不睡觉,无论怎么把他推开我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都会在他怀里?
“公子,夫人,前面就是江都最大的酒楼‘醉仙楼’了。小的已经在酒楼预定了三间客房,公子、夫人先休息一夜,第二天就能在江都游历了。”
马车中,李长拿出了当太监的“细心周到”的看家本领,一双绿豆眼笑眯成了一条缝。科不知道为什么,萧墨竟然扫了他一眼,目光冰冷。李长只觉得心中一寒,不明白皇上又为什么了怒,但幸好萧墨并未与他多加计较。
“三间房?李长,你倒是考虑周到。”萧墨微笑着赞许,眸若寒星:“夫人,你对这安排可满意?”
“满意……萧墨,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夫人?”陌紫阡郁闷的说道。
“不叫你夫人又叫什么?”
马车中,萧墨的脸慢慢凑近,而太监李长已经知趣的闭上了眼睛。这一路类似的戏码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但回回都以陌紫阡气鼓鼓不说话而结束。果然,陌紫阡并未恋战,只是别过脸去,蚊子哼哼一样的说:“随便你吧。”
萧墨,你似乎忘记你已经把我休了吧。是不想记起,还是不屑记起?罢了,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我又在介意什么?我只想毒一解,再拿到琉璃…
“怎么了?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萧墨的手很自然的搭在,陌紫阡的肩头。
“萧公子忘记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我已不是你的妻,你叫我‘夫人’是嘲讽我吗?”陌紫阡咬牙盯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爪子,下意识的说。
……
萧墨沉默了。陌紫阡也没想到居然会把自己心中所想就这样说出,懊恼的咬住了嘴唇。马车中的气氛很是尴尬,宁静的好像暴风雨来前一样。就在贺兰飘认为萧墨要脾气的时候,他只是淡淡一笑:“你说的对。今后,我叫你紫阡就是。紫阡,记住我们的约定,你的时间可不多。”
“知道了!”
要你爱上我的话,除非海水倒流吧……我才不管什么约定,只要解了毒就逃跑!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陌紫阡闷闷的想道。
马车在一间华丽的酒楼前停了下来。萧墨先行下车,熟练的把陌紫阡也抱下车来,在众人惊艳的眼神中与她一同进了酒楼。萧墨身穿黑色镶金边的长袍,乌黑的被黄金环束起,举止优雅得体,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出身名门的贵族公子;陌紫阡穿着淡粉色的衣裙,娇小玲珑的跟在萧墨身后,肤白如雪,绝色佳人,却让人摸不清她与那个贵公子的关系到底是兄妹还是夫妻。柜台前,萧墨取了三个房间的钥匙,神情却有些不悦。
“只有两间上房,另外一间是下房,真伤脑筋。要不我委屈下,与你一起住好了。”萧墨微笑。
“不用了,还是请公子与大叔一同住,我住下房。”
“这怎么行!”李长慌了:“奴……我不敢让……”
“既然紫阡愿意,那就这样吧。”萧墨点头:“现在先好生歇息,一会大堂一起吃晚饭。明日,我们就去找陌轻羽。”
“你……知道她的下落吗?她在哪?”
“江都唯一能接收官妓的青楼就是潇湘馆,你姐姐自然在那里。”萧墨淡淡的说。
“……好,一会见。”
陌紫阡与萧墨、李长告别,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的房间,不由得傻了眼。她此时方憎恨自己一时要面子选了下房,而现在真是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么豪华的酒楼会有这样破旧的房间!满地的灰尘,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墙角的蜘蛛网……这到底是房间还是鬼屋?怎么这么欺负人?
陌紫阡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小姐,真抱歉。”小二内疚的望着陌紫阡:“因为云镜大师五日后就会出关接见有缘人,所以来江都的客人暴增,房间都满了,只能让您住这儿了。”
云镜大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事,我自己打扫就好。”陌紫阡心中一动。
陌紫阡辛辛苦苦把房间打扫完毕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望着终于窗明几净的房间,她心情大好,却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就在这时,小二突然敲门说是萧公子喊她吃饭,她应了一声就急忙往楼下跑去。
当她到达大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食客了。萧墨虽然是皇帝,但他没有提前预定雅座,所以也只能与百姓们一起在大厅用餐。他坐在靠窗边的桌子上,自顾自的斟酒,优雅高贵的举止吸引了众多女客的眼睛。
“这里的饭意外的不错。”陌紫阡在萧墨身边坐下,没有注意到萧墨的俊美无双,只是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几样阳春白雪般的小菜,不由得苦了脸。她没有注意到萧墨与李长有些诧异的眼神,只是讪讪的抬起头问:“那个……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晚饭?”
“小姐不满意的话,小人这就去换。”李长贴心的说道。
自打萧墨不称呼陌紫阡为“夫人”后,他这个忠仆的称呼也立马改变,察言观色本领之强让人钦佩。
陌紫阡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她与萧墨的关系,更喜欢“小姐”这个称呼,所以也就假装什么也没有注意。
李长的称呼早就被其他有心女子听去,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微笑,看萧墨的目光更为火热。陌紫阡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对着面前的饭菜愁。
陌紫阡在丞相府虽然不受宠,但她的母亲却极其疼爱她,每日都会做各种各样的美食来给她吃,自然从小就养成了嘴刁的毛病,正确的说,是吃货。
“那个……我们今天就喝粥吃青菜豆腐?”陌紫阡可怜兮兮的望着萧墨:“会饿诶。”
“唉。”
萧墨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叹口气。他放下酒壶,指着桌上的饭菜耐心解释:“这些都是江都的名菜,是京城吃不到的风味。这粥名叫‘碧雪粥’,是用江心生长的蕨菜熬制,味道鲜美;这‘豆腐’看似普通,其实是用江都名鱼刀鱼的肉去刺后做成豆腐的形状,入口即化;而这‘青菜’是……”
“总之都很值钱,对不对?”
……
“呵呵。真好吃!”
听了萧墨的介绍,陌紫阡的两眼几乎开始闪烁着光芒,筷子也闪电般的夹向面前的菜,大赞美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她不会知道,因为刚才打扫的缘故,她的脸上、身上满是灰土,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鬟,与萧墨的云淡风轻很是不符,更别说让人想象出她曾经是一国之母了。李长有些无奈的望着这个曾经地位崇高的女人,心中暗叹她也不懂借此机会抓住皇上的心,而萧墨的眼中却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淫.乱的皇后陌紫阡总算被皇上废除了,皇上就要再选新后!不知道下任皇后是谁?”
“应该是贵族仕女或者是别国公主吧……不管是谁都比那不要脸的女人强!真是女人的耻辱!”
“说起来皇上还真可怜……他头上的绿帽快有江水那么高了吧,哈哈。”
听着隔壁桌的女人吃着饭菜突然聊起了八卦,萧墨的眉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下意识的望着正在埋头苦吃的陌紫阡。出乎他意料的是,陌紫阡还吃的分外香甜,甚至对他微微一笑。他不明白怎么会有女人听到这样的评论还无动于衷,可他却不会知道这样的言论已经是陌紫阡听惯了的。他放下酒杯,笑着问陌紫阡:“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她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陌紫阡淡淡的说:“这个世界上男子三妻四妾没有人会多说一句,但女子有个把知己就会是‘淫妇’,这样的观念我早就习惯了。”
“难道这样不对吗?男子就像是这酒壶,女子就像是酒杯,一个酒壶配着几个酒杯也是这事件的道理。但如果反过来的话,只会可笑。”
“那是你们男人狭隘的思想!若真心爱着,只会‘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怎么会娶一个个的女人,让她们个个伤心?”
“紫阡,你在吃醋?”萧墨玩味。
“我吃醋?”陌紫阡冷笑:“你不会懂我要什么。”
“那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只是一个只对我一个人好的真心人啊……”陌紫阡幽幽说道。
饭桌上突然安静了。
陌紫阡与萧墨都想起了那晚生的事情,陌紫阡一脸神伤,而萧墨的怒气已经开始扩散。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节自己的情绪,终于再次平静如水。他现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总是会懂怎样才能最大程度的让他生气,破坏他的理智与冷静——这样真是危险。就在这时,隔壁桌的一个美貌女子终于按耐不住,举着酒杯向他们走来,笑着对陌紫阡说话,眼睛却望着萧墨。
“这位小姐,你们是打哪来的?介意我在这坐一下吗?”
贺兰飘好笑的望着眼前这个穿着类似透视装的女子,望着她淡红色衣裙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心中暗暗盘算什么时候也去整套这样的衣服来消暑。女子笑着等待着陌紫阡的回答,而她终于没好气的说:“京城。”
“好巧!我的外祖也是京城人士!你与你的夫君是第一次来江都吧,让我带你们游历一番可好?”
“他不是我夫君。”陌紫阡恨恨说道。
“哦?”女子看起来很惊讶,但满脸喜色怎么也遮掩不住:“那小姐是这位公子的……”
“他是我父亲。”陌紫阡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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