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课时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放学了。
“马上就放学了,要走的别忘了把凳子放上去!”“地面不要留垃圾!那是谁的饭盒,快拿下去扔掉!别忘了垃圾桶在教学楼门口右转!”齐纪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一下这个问候一下那个。
在一中,班长这个位置齐纪要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当初竞选班干部的时候,全班四十一个人只有他一个竞选班长,支持他当班长的有四十票,除了他自己。单纯的齐小纪同志根本不知道何为人心险恶,任劳任怨的给人当了一年的免费劳力……
一班所有人都习惯了有一个话多的班长,笑着摆手说再见。
“知道了,班长撒嘛!”
“拜拜拜拜!”
“明天见。”
……
夏至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站起来,眼神无意间瞥到了一旁的冬青,教室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他已经睡不下去了,漫不经心的把手伸桌洞里翻了半晌,夏至以为他要收拾东西准备放学,谁知他竟直接掏出一本物理习题册开始刷题。
夏至:“……放学了,你还不走吗?”
冬青一整天不是在睡觉就是找不着人,想搭话也找不到机会,这是夏至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
冬青手里的笔停住,刚画完电路图的圆珠笔尖在收尾时笔尖微微往上提了提,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墨水多画出来了一小截。
微微抬头,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我住校。”
一中除了高三有特别规定必须全员留下上晚自习外,高一高二都是不强求的,在门禁这方面管的也不是很严,走读的可以留下自习,住校的也可以自由外出,只要不耽误上课并且在关校门前回来就可以了。比起其他学校,这可以说相当人性化了,可从英国来的夏至却感觉不到什么,毕竟,没经历过中国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是感受不到中国学生的痛苦的。
夏至跟他对视了几秒,心脏没由来的多跳了一下。
夏至:“哦,那明天见。”
“……嗯。”
……
出了校门,司机已经在路边等他了,看到夏至,立马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小行李箱。
“少爷第一天上课还习惯吗?班上的同学怎么样?老师讲课都还好吗?同桌是谁,男孩女孩?”
夏至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拆开包装放进嘴里,感受着薄荷味在嘴里蔓延开:“都还好,同桌是个男孩子,话不多。”
司机皱眉道:“那会不会太孤僻了,少爷刚开始适应,应该找一个好相处的同桌吧,要不,明天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
夏至摇头,手撑着下巴担在车窗上,望着路边飞快向后撤的冬青树,嘴角上扬:“……不,我就喜欢这样的。”
听他说喜欢,司机没多想笑了笑:“那就好,夫人今天特意提前回来,现在正在家里等着少爷呢,咱们直接回吧。”
夏至嚼着糖“嗯”了声。总归是要见的,早点晚点好像没那么重要。
夏夫人是夏至的亲生母亲,克莱恩先生和夏夫人感情和睦时,夏至还很小。
好像从记事起两人就不怎么说话了,最起码还能朝夕相处,相敬如宾。直到有一天这种微妙的关系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伦敦的天是阴郁的,小夏至正在房间里搭积木,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随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一起倾泻而下。
她的丈夫似是忍到了极限,声音也高了起来:“你闹够了没有!Alan还在房间里!我说了,你的想法我会考虑的,可你也要为Alan考虑,他还那么小,你就忍心留他一个人在伦敦?”
提到孩子夏夫人的身子颤了颤,收敛了不少,她张了张红唇,似是在犹豫,最终颤抖着出声:“……不是还有你吗,你带着他,好好照顾他。我……”
“够了!”克莱恩打断了她的话,满脸沉痛与失望:“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美好的姑娘变成了这样?让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弃之不顾……”
那天,夏夫人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哭了好久。
夏至记得,事后克莱恩先生出差了,夏夫人陪了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一段陪伴比过去两人相处的所有时间加起来都要长。
再之后就很少见面了……他们离婚了。
克莱恩是位尽责的父亲,虽然夏夫人离开后他又换了好几任伴侣,但他从没有把任何一个女人带到夏至面前,也没再跟任何人结婚。
车子停在一座独栋别墅门前,司机替夏至打开车门:“到了少爷。”
精致的院子被郁郁葱葱的白玫瑰包裹着,夕阳把洁白的花蕊染成了金色。
女人穿着纯白的连衣裙站在花丛中,洁白无瑕,身姿曼妙,正在打理被风吹落了的枝叶,她似乎有些心事,眼神一直僵硬的看着前方。
夏至脚步微顿,他已经记不清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可记忆里的夏夫人觉对不是像现在这般温婉贤惠的模样,这个女人是那么的要强,她绝不允许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
曾经的夏夫人很少穿裙子,干练的职场西装,昂贵的反光墨镜是她的标配。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与记忆里是同一张脸,可在夏至眼里却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听到动静的夏夫人转身朝门口看过来,在目光触及夏至的一刹那,瞳孔骤然收缩,她惊疑不定的向前迈了两步,又停在原地。
她站在远处声音有些发颤着问:“……夏至?”
夏至走到她跟前,微微抿了抿唇,道:“妈。”
这一声妈让夏夫人再也不知道怎么才好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她开始还试图抬一抬头把眼泪收回去,可惜并没有成功。单薄的身子隐隐有些不稳。夏至一怔,没想到她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
家里的保姆见状快速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扶住她无处安放的手,宽慰道:“夫人,别难过了,少爷还在这呢,您这样少爷要被吓到了。”
夏夫人曾说过,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但现在,除了眼泪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了。
以前夏至觉得夏夫人是世界上最忙的女人,她不会像别的太太们那样逛街,美容,喝下午茶。现在夏至觉得她是个可怜的人,从前她拼命的跑,以为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结果到最后才发现,起点和终点其实是同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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