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修是有两位皇子在的,为了确保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皇后决定派人除掉他们。于是在我坐在床畔听晋修不断絮絮叨叨的时候,大监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双头触地,满脸痛心疾首,"陛下……陛下,大皇子和二皇子去了……"
晋修一惊,挣扎着问,语气已经不大好了,"你说什么……"
"大皇子和二皇子……从马上跌落,撞上了树干……当场断气了"
我眼看着晋修一口闷血吐出,他复又瘫倒在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上头。
我走出去时,皇后就站在殿门口,她向我走来,凑近我耳朵,"明日,送他上路。"语气中带着冷硬。
"嗯。"我与她对视,坚定点头。
在晋修病倒的这数日里,朝堂已经在暗中被皇后一族和谢斐指导的康王势力所把控,而我算着日期,让长兄领着兵回朝。
晋修也知道自己不行了,他让我扶他起身,挣扎写下那最后一道圣旨,传位于皇三子安,让我与皇后摄政监国。
他说康王为人阴险狡诈,他不放心,让我与皇后多加提防。
他已失去了往日的丰神俊秀,徐徐垂矣,华发攀长在他耳畔,双手只剩一层皮。
他将我的手握住,说:"朕知道现在京中势力繁琐,也许哪一日就被窃权了,可是朕没有办法,这是晋家的江山,安儿是晋家人,他必须承担起他的责任"。
我将手抽出来,用手绢细细擦拭,轻起双唇,嘴里不断放出那些足以击溃他的话语。
"陛下错了,安儿不是晋家人,他是谢家人。"
我看着他呆住,第一次主动将唇凑近他的耳边,说:"他是谢斐的儿子。"
身后脚步声响起,谢斐从外缓缓提步走入,他走至我身旁,我们相视一笑。他又将我的手握住,然后对晋修凉凉出口:"臣谢斐会如陛下所愿,衷心辅导我的儿子谢暮执掌大权。"
接着谢斐走到他的床前,凉凉盯着他,在他的骂声中,没有任何人前来相救,谢斐不顾他的挣扎,将手锁住他的喉侧,手中使力,他双腿不住在床上摩挲,将明黄色的床褥磨得凌乱。
良久,那摩挲的双腿慢慢停下,整个人也就一动不动了,谢斐终于松了手。他转身,面带恨意,眼角微红,还有没有撤去的快意。
我见他一个踉跄,赶紧扶住他,"夫君!"
他看我,对我一笑,然后抚上我脸庞,眼里的泪划在他的面颊,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放松和爽快,"娘子,我们报仇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随着皇帝的崩逝,京中的势力复又开始作乱,皇后一族和贵妃一族以及康王联手,在京中揭起一片肃杀,该杀的杀,该死的死,最后在永宁帝出殡之前终于落下帷幕。
我与皇后牵着安儿一步一步走上高位,将他安置在龙椅上,看着下首诸臣三跪九叩,高呼:"陛下万岁,太后千岁。"
皇后满眼都写着得意,她所要的终于到达,这下她成了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后。
而这康王竟好生不要脸,当场提出要当摄政王,被我老爹和皇后老爹一脸痛骂。
晚上谢斐在帐中拥着我,我问他作何打算,他浑不在意开口:"杀了便是。"
看着我疑惑的神色,他挑挑眉,"你夫君有本事,现在他那边的势力全在我手里,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反正有你爹和皇后那边在,我给他一个谋逆的罪名,他想逃都逃不掉
于是第二天当着众朝臣面,康王一派臣子左都御史谢斐当场揭发康王谋逆,并呈上证据。康王不料谢斐在背后捅他刀子,当场就要揭发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被我爹一腿撩翻在地,直接定了哑穴。
眼见现在最大的祸患所除,接下来总算可以安心过日子了。我和谢斐来往更加顺便,一起在玉华宫里照看着安儿,眼见他慢慢成长。
皇后后知后觉,终于才看出来端倪。
"原来你还这般大胆呀!我就说怎么突然想通了。"她笑着打趣。
我跟她说我要让晋家的江山姓谢,她大笑出声,不仅又夸我胆大,还说要是不好行动,她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谢斐手段高明,为人狠厉,很快就坐上了内阁首辅之位,同时他以太傅之名教导幼帝。
安儿8岁那年,皇后一派势力归结于谢斐手中,我本以为她会大闹,可她毫不在乎,只要自己现在生活和乐,况且谢斐又不是灭了她一家,她家中族子现在还在朝为官。
眼见时机已到,谢斐陈先帝之罪,判其昏庸无道,后又将安儿身世公之于众,说明帝姓谢名暮,为随帝,改国姓为谢,果真引起轩然大波。
可那又怎样呢?本来就是先帝夺人妻之罪在先,现在所有的势力都在我们这边,就算有人反抗,诉说不满也是徒劳,凡事皆成定局。
五月,谢斐带着我与安儿回老家康县,徒留皇后在宫门口骂我弃她不顾,她现在数名男宠在手,生活可谓有滋有味。
康县的风光依旧迷人,只是多年过去,原本的市镇比以前繁华了不少。我和谢斐在康县长大,这条街上曾经留下谢斐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冒雨走过的痕迹,他在这条长街的路边买过字画,在长街的小贩手里给我买过珠花。
我是在这条长街上被婆母买下带回谢家的,我带着小姑子在这里给她买过红头绳,拎着给谢斐新做的衣服去书院找他,在长街最末的那家裁衣店铺里选布料做喜服,我们曾多次携手走过这里,回我们的小家。
推门走进记忆里的小院,我与谢斐良久未语,彼此相对视时,都看到了眼底的泪意。
从前这里很热闹,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可是历经千变,最后好像都变成了浮云。
安儿十八岁,他自己独当一面,扛起整个王朝,为黎民百姓谋取他们的所需。谢斐带着我,我们驾着马车开始在山川漫游。我看到了芦苇荡里齐飞的鸿雁,看到了七色云彩印在苍穹,看到了连绵群山高头,终年不化的积雪……
还好历来脆弱的我坚强了,还好爱我的他无论发生什么依旧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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