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分手了

“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受些？”谢思年拧干毛巾，水盆里，清澈的热水被血迹混合出刺眼的颜色，他甚至都不敢多看言谨一眼，那么脆弱的一个人，好像一碰就碎。

“好多了谢大哥，谢谢你。”言谨费力的从沙发上坐起，他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这个时间点，先生应该快要找过来了……谢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隐瞒我的身体状况，别告诉他，好吗？”

言谨的眼神直勾勾的还带着祈求，谢思年无法忽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我没几天了，可能明天，也可能是后天……让他恨我，起码，他以后会换个人生活，不至于说孤苦无依，我不想他一个人，我看不得他那么孤独。”

“那你就看得他失去你被你伤吗？”

“不一样的谢大哥，短暂的伤害总比的过永远。”

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思年绕开视线，同情的情绪涌上来，心有些疼。

言谨垂下眸，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本来先生的母亲去世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次伤害了，我的死只会造成更大的二次伤害，那我宁愿让他觉得我是个负心汉，让他去恨我，那样我会觉得好很多。”

“真的不能跟我去看医生吗言谨？说不定有机会的……”

言谨低下头，眼神明显的暗淡，“没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届时门被敲响，砰砰作响，可见门外人心里的焦灼。

谢思年刚要起身，言谨就拉住了他的袖口，“我去吧谢大哥。”

谢思年顿了下，没说话。

言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忍住想要咳的感觉，装作和平时无二的状态拉开了门。

几乎是看清沈玉诀面容的那一秒钟，温暖的怀抱便将言谨整个掩埋，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味道扑面而来，言谨不舍得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只想珍惜这短暂的最后几秒钟。

沈玉诀疲惫略带沧桑的声音从头顶传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言谨心猛地一紧，他闭了下眼睛，猛地呼了口气，鼓起勇气将沈玉诀往后推了推，和他扯开距离。

沈玉诀不解的垂眸看他，“怎么了吗？”

言谨面无表情，冷冷的与他对上视线，“我说，你来干什么？”

沈玉诀拧紧眉头，“你说呢宝贝，我当然是来接你回家啊。”

“我家？我哪里有什么家？”

“在说什么啊宝贝，你是发烧了吗？烧糊涂了？连我们的家都忘记了？”沈玉诀抬手测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别碰我。”言谨拍掉他的手，手指在碰触到沈玉诀手背的那一丝温度，内心都在无数次的贪恋。

“言谨……”沈玉诀受伤的望着他，“是不是我来的太晚了……你生气了，对不起，我……”

“少自作多情了沈玉诀，我什么时候要求你救过我？你现在还没搞明白情况是吧，那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你看我这浑身的伤口，哪一处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我明明可以过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不是吗？”

“言谨……”沈玉诀眼里堆满了不可置信，他再次试探性的去触摸言谨冰凉的手指。

“我说过，我不想让你碰触我。”言谨再次往后退了一步，“沈玉诀，刚才我还在和谢大哥讨论到怎么样才能找到你通知你我和你彻底结束了这件事呢，现在到好，你主动找过来了，真好。”

沈玉诀沉默了几秒，他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好笑的侧着头，“通知我……我们两个结束了？所以，你在告诉我，我们两个分手了是吗？是不是！你回答我！”

沈玉诀的声音很大，大到整个楼道几乎围绕着都是他那沉重又令人颤抖到心痛的话。

言谨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身体的疼痛压根遮盖不住他心上的疼痛，他渐渐弯起手指，逼迫自己用清晰的意识去面对沈玉诀，“是，分手了。”

“我不信！你他妈直视我！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沈玉诀单手把过他的下颚，强迫他与自己的目光对视。

言谨看进他眼里的受伤，心痛到快要不能呼吸。

别这么难过先生，求求你，也别这样逼迫我……我真的怕，我真的好怕自己没有勇气再一次的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说那些伤害你的话……

“怎么？说不出了吗？”沈玉诀俯下身狠狠的吻住他。

“不要……”言谨用劲仅有的力气也没能推得动他。

唇舌交缠期间，言谨满含泪水，他多想就这么被沈玉诀吻下去……哪怕这个吻是带有惩罚意味的吻，目的只是想让他痛。

松开言谨，沈玉诀的眼神恢复了以往温柔的模样，他像是吃定了言谨一般，笑的特别坦然，“还要嘴硬吗？你的眼神可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爱我，不是吗？”

言谨的无力感涌上全身，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猛咳起来。

沈玉诀从未见过咳的如此急切的言谨，仿佛从未呼吸过空气般的奢求，他的神经顿时慌乱起来。

沈玉诀担忧的顺着言谨的背，言谨趁他慌乱期间，再一次的推开他。

他的脸涨的通红，泪眼婆娑的望向沈玉诀，“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信我？”

沈玉诀小心翼翼的回答，“什么？”

“信我，不爱你。”

这句话一出，沈玉诀的眼眶莫名的就红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变的好陌生好陌生。

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乖巧的往他怀里扑了，他好像真的不属于自己了……

沈玉诀无助的立在原地，说着自己一辈子都没说过的卑微至极的话:“别开这种玩笑了言谨，我不喜欢，我们……回家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言谨怔愣了一下。

他紧紧蜷缩手指。

听到了吗言谨，先生在求你啊。

言谨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心软的……

“你非要逼我吗？我真的很累了……很累很累了啊沈玉诀。”言谨的眼泪止不住，他已经感觉的到嗓子间的血腥味在蔓延。

沈玉诀沉默着，他仿佛在和自己的内心做着斗争。

如果要比谁会比谁先心软。

言谨，你赢了。

我确实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好……我不逼你，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的，但是你现在这种情况，我总也不可能这么放心的把你交给谢思年，你不想见我没关系，但是你别靠近别人而疏远我……好吗？”

言谨转过身，“谢大哥很好……那你……到底走不走？”

沈玉诀再一次的向他寻求答案，“非要……这样吗？”

言谨怒吼道:“你到底走不走！”

心很慌。

很慌很慌，你越是逼迫我，我好像越是迈不动我想走的步伐。

是第六感在作祟吗？总觉得如果这次离开，我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要这样啊言谨，我不明白。

可是你展现出这么陌生的表情给我，那么爱哭的你突然冷静面无表情的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分手吧’，这时候我会很害怕，我害怕这代表着我们真的结束了。

可是，你真的太坚持了，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你哭。

沈玉诀仰起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溢出来，他不舍的瞥了一眼言谨的方向，“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既然你今天不想见到我，我明天再来好了。”

看着沈玉诀一步一步慢慢移动的步伐，言谨知道，他是在等我去挽回他。

对不起了，先生，这次好像不行了。

“不止今天，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不想见到你。”

沈玉诀还是因为言谨这么令人痛心的话止住了步伐。

言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还是看到了沈玉诀握紧了拳头，背影微微的颤抖。

他是哭了吧。

对不起……先生。

如果可以的话，往后的每一世都能遇到的话，那就换我用一辈子，十辈子，一百辈子……来换我照顾你吧。

好像不够啊，如果不够解气，下次，你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再还口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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