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梅尔乙女
写中后期的时候绘的新主线刚出,有一点括号文学
1.
我趴在蜻蜓湖边最光滑的石头上睡着了,温柔的风从湖面上带来伊瑞丝的香气。
我,和爸爸、妈妈一家人一起生活在帝都中心的居民区。爸爸总喜欢研究一些东西,每天捣鼓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而妈妈却喜欢音乐,会写好多好听的歌。
后来好像是爸爸研究的一种药剂很有用,正因为这个赚了一大笔钱,我们一家人又搬到了中部地区边陲的一个小镇上住下,权当放个假。
只是没想到这假一放就是一年。爸爸依旧在研究他的瓶瓶罐罐,不过好像没什么进展,妈妈也还是热衷于乐声,时不时就哼两段不知名的调子听听。
他们都不像我有一天一变的想法,今天喜欢画画,明天喜欢种花,后天又喜欢上了捞虾,专一的很。
我非常非常喜欢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里我有一个超级好的朋友,他叫汉梅尔,是住在离我家隔了两排房子的邻居。
和汉梅尔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仿佛要晒死人的下午。那天爸爸妈妈都出门了,只留了我一个人在家。我那天什么都不想干,无聊到一个人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出去走走,找点乐子。
然而我几乎一出门就后悔了,在走了几十米后,我实在受不了这毒热的太阳了,于是行程就来了,我打算去蜻蜓湖附近避避暑。
蜻蜓湖是翡翠湖周围的另一个小湖泊,它本来也是没有名字的,是我看它附近总是有好多蜻蜓飞来飞去才给它起的名字。
于是就在前往蜻蜓湖的路上,我听到了橡胶弹动的声音,硬物破空声如气流般划过耳畔。凭借着我优秀的观察力,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的,悄悄探头去看。
“哎呀,这个偏了一点,都打到果肉了。”
啊,是个看着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他正捡起满地被他打落的苹果,把胸前的衣服尾撑成一个“兜”,骨碌碌都揣进兜里,又拿起那个打坏了的苹果,咳呲咬了一口。
他拿着苹果的那只手上就拿着他打苹果的“凶器”,一个弹弓。我还想看再清楚一点,就扶着墙悄咪咪地靠近一些,没想到……
“哎!”我眼睛光盯着那个粉毛男孩子的弹弓,一时没注意脚下有个小坑,踩了个空,摔倒是没摔倒,就是不小心叫了出来。粉毛似乎也被我这一声吓了一跳,身体有明显幅度地颤抖了一下,同我面面相觑。
我想我脸色一定不太好,估计还脸红了。不过他就反应得很快了,短暂的愣神后,他就怀着一兜的苹果跑过来,递给了我个最红的,笑得灿烂。
“你就是最近搬来的新朋友吗?天这么热怎么在逛悠,诺,给你苹果,很甜的。”
“……嗯,谢谢。”我接过了他的好意,用手和袖子擦了擦果皮,也吃了起来。
分享了食物,大抵就是好朋友了,我自顾自地点点头,听他问道:“我叫汉梅尔,是希斯利家的大儿子,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啊?”
我与他交换了姓名,方才舔舔嘴角酸甜的果汁,回答说:“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好无聊,就想出来玩玩。”
“嗯?去哪玩,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汉梅尔友善地对我笑,一双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辉,我没忍心拒绝他,只神秘兮兮地凑近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
“可以是可以,但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你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一听这么神秘,汉梅尔更期待了,点头如捣蒜,说他绝不说出去,我才满意。
啊,现在想起来,有点尴尬。
之后我记得,我带汉梅尔去了蜻蜓湖,还告诉了这个湖的名字,而他在见到我这个所谓的“秘密基地”时,一脸自己被诈骗了的表情。
“这……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基地?明明我家邻居的猫都知道这……”
我却十分正式的点头:“对,但那不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因为他们没有给它取名字,但我取了,那么蜻蜓湖就是属于我的秘密基地了。”
汉梅尔依旧沉默不语。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我把它的名字也分享给你,那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啦,你就是我的好朋友。”
“是这样么?”汉梅尔看我,还是妥协了,“好吧,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这里就叫蜻蜓湖了是吧,也挺好听的。”
汉梅尔席地坐了下来,把衣服兜着的果子都滚在了地下,看他坐了,我也喜滋滋地咬了口苹果,也跟着坐下。
看微风徐徐,水波不兴。
“喂,喂,快醒醒,花开啦。”汉梅尔推推我,让我快速的醒过来,“快看。”
哦……对,我本来是和汉梅尔等我们一起种的风信子开花的,只不过我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我揉揉眼睛,凑近了看已经半开了的花在我眼前绽放。
“哇──”我刚想要赞叹,就在嗓子刚蹦了半个音时,我和汉梅尔身后传来了一道如冰泉般冷冽的声音:“这花可真美啊。”
声音好听的就像飘过眼睫的雪花,我回头好奇去看他的模样,又被他顺滑如银辉般的发丝夺去了目光。
他好漂亮,还有一头如月光般绸缎的头发一双与我的风信子相近的眼睛。望着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我不由觉得熟悉。
不过与我不同,汉梅尔反而一脸不被他美色所打动的表情,抬头警惕的问他:“你,你是谁?”
那人有些答非所问:“翡翠湖旁的木屋是我五年前买下来的,”他话落看向我的眼睛,片刻后,我发现他的眸子里流转过一缕惊讶的情绪,“……这里的风景很美,买下那个木屋,也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的景色。当然,你种的花也很美。’”
“谢谢!你也很美!”我大胆发言,由衷赞叹。
汉梅尔对我“投敌”的行为很不赞成,用力拽了两下我的衣袖,“不要太相信陌生人呐!”他低声对我说。
银发的漂亮人像是没想到我这么叫,微愣了一下,又淡淡的笑,转而用三言两语也卸下了汉梅尔的防备。是令我惊讶的口才。
他后来也一直在跟汉梅尔聊,聊弹弓聊射箭,但总之是我不感兴趣的话题。到了最后他才施施然对我说道:“你看起来和汉梅尔不一样,比起武器,你更喜欢花,我也是。所以下次见面,你可以为我讲讲有关花的故事吗?”
“当然!”我欣然应下。
等我回家后,在晚饭上问起妈妈最近能不能多给我讲讲有关花朵的故事时,我将今天遇到的奇妙邂逅全都告诉了妈妈。
“……他叫什么名字?”妈妈没像以往那样笑着,马上回应我。
“我忘记问了欸,”我咽下嘴里的菜,模棱两可道,“下次再问吧。”
…………
“哗啦”一声,我把摞好的碗筷放到厨房,洗了手就回到客厅毯子上搭积木,而当我搭的高高的准备邀请妈妈来和我一起玩时,前来和我玩抽条的是长泡在实验室里的爸爸。
“爸爸,妈妈呢?”我问。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先手抽出了一块积木,笑道:“妈妈今晚临时有事出去了,爸爸陪你玩好不好啊?”
我没说话,沉默地垂眼,看着窗外已然降临的夜色,配合地又抽了条积木。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升起警惕,心底逐渐漫上一股因那月色而发紧的退怵。
最后还是爸爸给我念的睡前故事,接的他上次给我讲的一段。故事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一直到我实在撑不住睡着了,妈妈也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清晨,天下了小雨,雨水落进湖里,一派雾蒙蒙的。我在家对着雨天涂涂画画,描摹了一笔又一笔,妈妈就在这时,走进了我的选景区里。
我连忙撂了画笔,妈妈也快步走到了我面前,蹲下抹了一把我脸上沾的颜料。我急急问她:“妈妈,我是不是不该和那个人说话?”
“……没有。”妈妈很轻很轻看穿了我的不安,“他是我很早之前的一个同事,他不会伤害你,没事的。不过因为他,我们……”妈妈说着,脸上流露出些许的疲惫,“我们可能就要结束在这里的生活,回去帝都了。”
……我没问妈妈为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直觉让我尽可能的远离这些触及深处的东西。我看着妈妈,她的眼睛里有着能令我无条件相信的魔力,让我能够不那么心乱。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我问。
她攥紧了我的手,轻轻摇头,“大概一年,或是两年,不会太久的。再过两天,等爸爸的研究告一段落的时候,我再和他商量。”
妈妈又安抚了我几句,把我抱到画板前,外面还在下着濛濛的细雨,“还想画吗?”她问。
我点点头,拿起画笔调好颜色,落下雾蓝色的一笔。
我没告诉汉梅尔这件事。
太阳在第二天照常升起,光线软软的照在疏松湿润的土地上,在生意盎然时,我和汉梅尔手拉手在湖边遍布的大块碎石上跳来跳去,讨论今年秋收庆典的游戏会是什么。
“你想的会不会有点太远了,明明现在夏天还没到呢。”
好吧,是我一个人在讨论,汉梅尔根本不在乎。他有时候就喜欢装一下成熟,用大人的思维方式去想事情,总是在这个时候,我会被他无心的泼一头冷水。
“可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大的庆典啊,提前期待一下,很正常吧。”我跳累了,拉着汉梅尔就地坐在石头上,迎着湖水摇晃着腿。汉梅尔挠了挠头发,还是接受了我的说辞,配合我想道:“那……小锡兵城堡?”
“那是去年的游戏吧!”
汉梅尔嘿嘿笑了,“但那个确实很好玩啊,想来第二次。”
“认真想啊。”我催促他。
他再次沉思:“那……射箭游戏?”
我无情打击:“箭头很贵,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射箭的。”
我甫一说完就有些愣神,忽然发觉我和汉梅尔好像颇有些互泼冷水的嫌疑,想了想,要是我提议画画被人这么驳回……啊啊,太难过了,我连忙找补:
“而、而且也没几个人像你箭技那么好的啊……”
汉梅尔听着笑了起来,嘴角扬着骄傲的弧度,像在宣扬着“那是”二字,又挑起了个新的话头。
“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人,村里的人说,他是从北方来的祝祷师,你知道么?”
祝祷师?我听着他的话,微微摇头,朝着水面故作凶狠地哈气,吓退了一尾刚露头吐泡泡的金鲤鱼。
汉梅尔则揪了根长长的苇草,用毛茸茸的那头像钓鱼似的将荡着,在水面上拍出一条条的漾,“听我妈说,祝祷师就是在一定场合下能和神沟通的人,能告诉我们明年天气怎么样,收成怎么样……”
“嗯……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就算他说明年收成不好,那奥斯汀叔叔和加娜婶婶们,那么多人难到就为那一句话真不种地采摘了?”
“或许就是讨个好彩头,”汉梅尔想道,“就比如人在临行前总会说一路顺风一样。”
我微微嗫嚅:“但我可不会为了句‘一路顺风’就用掉一片金叶子。”
“啊─”汉梅尔恍然,两只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哦~我知道啦,你其实就是心疼那一片金叶子钱是吧?!”
“我不是!”
“怎么不是!”
我跳下石头,顺着湖边跑着,捂着耳朵不听汉梅尔的话:“不是不是就不是啊!!”
汉梅尔也在后面很快地追向我,笑声惊飞了浅憩的水鸟:“就是嘛!”
一直到我跑累了,汉梅尔还是追上了我,我们各自回了家,不过在我快到家时,眼角的余光在我家屋的后面忽然捕捉到了一绺墨蓝色的长发。
我睁大眼睛,忙追上去看看自己是不是幻视了,只是等我跑过去时,房屋的后面却没了人影,只在空中散着一片逐渐黯淡的光点,像碎金。
“好奇怪……”我心想。
只是时光飞逝,不知是不是我太盼着秋收庆典的缘故,我只觉得夏天就像离弦的箭一般迅捷过去,转眼就到了金穗的秋日。
“呀,这不是小画家吗,怎么在这画画?”加娜婶婶抱着捆麦子扭腰抬臂就把它搬到了板车上,还被在车角就地涂画的我吓了一小跳。
“加、加娜婶婶。”我站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周围人好像都没跟我一样闲着的,问:“呃……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加娜婶婶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道,“剩下的等着明天弄吧,今天干不完的,不过都到饭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吃晚饭?”
“我在等汉梅尔。他和希斯利叔叔明天要去帝都送磨好的面粉和压麦片,要走好几天,我妈妈最近刚好也得去趟帝都,我就想能不能也把我带过去…可惜妈妈不愿意……”
“哈哈,”加娜婶婶没忍住笑了,弯腰点了点我的头,同我开玩笑说,“那你可以多跟妈妈说,缠着她,多缠两天说不定她就答应我们这么可爱的小画家了呢?”
“啊?啊……”我尴尬地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话,而就在我搜肠刮肚之际,一头粉毛的出现仿佛就救我于危难之中了。
“汉、汉梅尔来了!加娜婶婶,我先去找他啦。”我慌忙逃开。
汉梅尔远远的就看见了我,见我朝他跑来,他也激动地向我招手,我却跑到他面前十分惋惜地说道“我还是没说服妈妈,咱们恐怕不能在帝都再见面了。”
而汉梅尔见我脸上失落的神情,又忙笑着安慰我说:“没事的!我爸说了,我也算过了,我回来的日子刚好就赶上秋收庆典,我努力早点回来,然后和你在秋收节互换礼物怎么样?”
事已至此。我撇着嘴,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好吧……那你早点回来哦,祝你一路顺利。”
“嗯。”他眯起眼睛对我笑。
中部秋日的天淡淡的,远远的,云彩也淡淡的,在枝杈树叶的缝隙间一卷一卷。
我向妈妈要了我在家里干家务得到的“工钱”,用以购买我在秋收节交换给朋友的礼物,虽然我在这的好朋友只有汉梅尔一个。
所以我拿出来了所有的钱,交到妈妈手里,张开双臂,努力做出“大”的样子,表示要最好的那种弹弓。
弓太贵了,一片金叶子呢,还买不起。
两日后,等妈妈坐上前往帝都的马车,我目送她离开时,我突然想起那天我怎么撒泼打滚妈妈都不松口带我也一起去帝都的时候。
那时的最后,我折腾得累了,仰倒在地毯上有气无力地喃喃:“为什么不带我啊……”
妈妈把我抱到沙发上,然后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
“都说了呀,妈妈这次去是去工作,得去见一个大人物,顾不上你的。”
我闷闷不乐:“能有多大?”
“呵,”妈妈笑着,用纯真的童话来逗我,“有小人国里的蝴蝶那么大。”
窗外有秋雁成群,一同飞过辽阔而金饶的麦田,翅羽带起的风扇过高台上表演人员的衣衫,牵引着我的视线一同没入淡色的天际。
秋收庆典的开场表演还有不久开始,妈妈早在昨日就赶了回来,但她没把买给汉梅尔的弹弓给我,反而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你不是要和汉梅尔参加秋收庆典的游戏吗,我就把弹弓交给了主办方,到时候靠你们自己赢到,不是很有趣吗?”
当然妈妈也说,如果我不喜欢这样,她就把弹弓再要回来给我,都是一样的。
我当然选择前者。
汉梅尔这次去帝都没把他自己做的弹弓带过去,而是留给了我,让我无聊的时候就用它来打咧嘴笑的石榴,只是得注意不能打到了人。
此刻我在这儿等的无聊,便拿出了汉梅尔的弹弓,没拣石子,单拉着泛污色的橡胶,直臂抬起,视线与指尖、天际连成一点准星,瞄准天上翱翔的雁。
大雁没看见我的动作,只是从容地继续南飞,我的行为对它毫无影响,于是我便将准星下移,叫它划过泛白的地平线交点,划过层层喧闹的人群,转而瞄准了不知何时已在土路上的汉梅尔。
他的目光也同样穿过准星看到了我。
我倏忽松了手,粗壮的皮筋弹射出去,打疼了我的手。我看到汉梅尔被我的动作吓得一抖,放大的眼睛里盛了满满的光。
“吓我一跳。”他略心有余悸的叫了叫我的名字,然后跑来,喘着粗气向我递来一袋牛皮纸包装的东西,我从中嗅到了丝丝甜意,“这是我从帝都带的好吃的,面包饼干糖果子各种各样的都有,本来其实还有鲜花蛋糕的,但──”
汉梅尔的一只手背到身后,我眼尖的看到了他衣边那点朦胧的粉,兴高采烈打断道:“但只把鲜花带过来了吗!”
花影摇晃了一下,汉梅尔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明的发出一个音调,说:“蛋糕本来也是有的,但蛋糕店的店员说路上太颠,会坏,所以就没带。”
风里卷着甜软的香气扑到麦穗上,我本来因他来迟的满腔质问也被这柔和的气所消解了,最后只轻轻点头,说:“那我们就去领图纸吧。”
每年的秋收庆典都会组织一个专供孩子们玩的游戏区,前年的游戏是泥塑城堡,去年的游戏是锡兵的故事,今年的游戏在昨天揭晓,是:寻宝!
参与者一个或几个结伴领一张“藏宝图”,顺着藏宝图上所绘的路线去寻找宝藏,听着就很让人有探索欲望。
不过这种活动,藏在翡翠湖旁的宝藏肯定最多,在花开遍地伊瑞丝的河岸边,或是石块旁,不期而遇地看见一个两个惊喜的宝藏,那是多么让人心情大好。
眼看着队伍前面一个又一个人拿了藏宝图马不停蹄地出发前往翡翠湖的方向,我和汉梅尔也领了一张藏宝图,接着一同小心地展开这张做旧老化的图卷,关于起点的位置赫然写着:
“西边麦田。”
……因为这个出发点地方有点偏,绘图人甚至还贴心地在旁边画了一角抽象的图案,让我们知道这是在哪。
我看着那画得简陋的破旧祭坛和周围简陋的零星麦子,认命的闭上了眼。好吧!我拉住汉梅尔的手,向着天空斗志昂扬地开口:“出发!”
汉梅尔也同样应和:“出发!”
于是我们便兴冲冲跑来了出发点。在荒废已久的祭坛下,我们身前是一条长长窄窄的泥土路,顺着这条路,就是我们隔壁的村子,而我们左手边,是一条明显是走出来的小道,现在还有倔强的杂草生长在“道上”。
我和汉梅尔面面相觑,再三确认过图上的路线是让我们朝右手边走后又会心一笑。
“真是太有意思啦!”
我连蹦带跳地冲在最前面,汉梅尔殿后,我们携手扶着已淀了不少灰尘的老墙壁,注意着脚下四处横倒的麦梗、秸秆不扎到脚,心里揣着好奇一步步走着。
小路很短,没一会就走到了头,路的尽头,也可以说是老墙壁的尽头是一条又长又宽又深的下水道(也是废弃了的),里面没有水,只有一捆又一捆叠在一起被搁置不要了的麦梗。
是死路。此刻我的心情挺抽象,汉梅尔这时也来到了我身边,我们一起挤在这块小小的地方,我相信他的心情也很抽象,但比我们两个人心情更加抽象的,势必是我拿出的藏宝图。上面在画到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后,就只剩下了一条很随意的弯了一个圈,又弯一个圈的可爱线条。
一共三个圈,末尾是个大叉号,标注宝藏。
……心情好复杂,我看向汉梅尔,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汉梅尔看着比我还懵的样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向前走才能有线索,但前面没有正常的路,如今我和汉梅尔在这条大下水道(或许应该称为上水道?)的右侧,再我们一直扶着的墙上和脚下刚好又都有条极窄的凸出,刚好能借着这个凸出和下水道左右的高低差跳到这条巨宽下水道的左侧。
说干就干!我和汉梅尔说了我的想法,在他骤然睁大的眼睛和说了无数次的“慢点啊”“小心点”的嘱咐里,毅然决然地拉着他的右手,靠着他手的一点点牵引,小心踏上那块小的凸起。
只是那块凸起太小,根本站不了多少,身体在脚不断调整位置的动作下有些重心不稳,我突然庆幸今天没有风,“汉梅尔,我说松手就松手哈。”
“嗯!”汉梅尔皱着眉头,视线认真得一秒都不肯离开我,我脚下刚找到一块舒服的借力方向,做好心理建设,我道:“松手!”
我大声喊道,汉梅尔应声松手,我向下一蹬,脚面就接触到了厚实的地上,惯性趔趄了两步。
“成功!”我回头宣告我的喜悦,也看到了汉梅尔如释重负般露出一个笑容。
“好啦,那到我过去了,拉住我后还是一样,我叫你后退你就后退。”
“明白!”
汉梅尔也很快掰着墙角向我伸手靠拢,我伸长了胳膊去够他的手,一点、一点、抓到了!我笑了出来,现在只要汉梅尔说退后我就可以……
“等下!”汉梅尔突然开口,我被吓了一跳,“松手!”我应声而做,可还没等我后退,就看见他似是重心不稳般跳进了深深的下水道里,摔倒在了那一叠厚厚的麦梗上。
“汉梅尔!”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赶忙跪在水道边缘弯狠了腰,“汉梅尔,你没事吧!!”
汉梅尔晃着脑袋,颇为困难地一扶一踩不稳当的站起来,抖了抖头发,拍了拍身子,对我道:“没事!”接着抬头看着跪在边缘的我,语气昂扬,“而且我好像知道宝藏藏在哪了!”
说着,他就连跑带爬地在下水道从一坨麦堆向另一坨麦堆跑去。
他在下面跑,我在上面跟,看着他翻了一个又一个比我们都高的麦梗堆,头脑似有闪电划过,恍然大悟,地图上代表圈圈的含义是……
这是条死路,但线条却没有弯曲,这就代表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而那条往前走的“路”其实就是这条废弃了的下水道,而那三个圈圈,则是代表下水道底下铺的麦梗堆。
那么宝藏就在……
这时,我和汉梅尔都已到了第四个麦梗堆的所在地,这里的下水道已没有最开始的那么深,我跳到了麦堆上,汉梅尔也很好的一把扶住了我。
我和他一同走到了麦梗堆的下面,在堆叠的一根根细梗中,果然有一处不协调的突起。
我和汉梅尔一起拿出麦堆底下这个看着有点磕碜的藏宝箱,但打开它的时候,我相信,我和汉梅尔的心绝对都高高的悬了起来。
和简陋的宝箱不同,里面躺着的是两样精致的物件,一把上好的弹弓和一条……一场美丽的宝石项链。
如被流水打磨出来般的银质外框,包裹着海碧蓝色样的宝石,我叫不出来这宝石的名字,但它仿佛会淌动般的蓝色质地深深印在了我的心上。
于是乎,我们便都得到了自己所喜悦的东西,在把宝箱还给主办方后,我回到了妈妈身旁,而汉梅尔也回到了他的家人身边,我们一同等待着秋收庆典最后的仪式。
每年秋收庆典最后的仪式总是献上丰收的果实,祈求上天护佑明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不过今年请来的祝祷师好像比之前的都更专业。
我没在乎他们的说话,就在人群议论的间隙,我向妈妈举起那条项链,问道:“妈妈,这是什么?”
妈妈蹲下身子,手指柔和地抚过我的发丝,挽在耳后,“这是青金石,是我送给我们小画家的礼物。”
“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了,”人群中忽然响起震耳的掌声,我有些怔愣地抬头看向那位刚站到台上的祝祷师,他有一头非常显眼,此刻却同天空将近融为一体的银白长发。
“不过下周。”我被宣判。
直到最后离开我还是没有跟汉梅尔说我要走了的事情,或许他在跟家人的某一次谈话里知道我不会回来的消息,又或是他发现了我藏在家门口前装甜品的牛皮纸袋里,我留给他的信。
是的,我给汉梅尔写了封道别信,虽然信里也只有短短两个字“再见”和我的落款。
写这封信时我实际什么都没想,也可能是两个字的时间我根本就想不了太多,我只是觉得应该留给他句话,但我实际上其实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只是不想用信的方式说出来。
因为我们还会再见的,所以我要把那些话藏在心里,藏到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说出来,只要有这个执念,有这么些想说的话,那我就不怕分别。
我运气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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