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靳宗凉说道。
“我这是在哪。”颜夕皱着柳眉,努力地向左右看看,但是即便她非常用力,头也只能摆动很小的幅度。
空气中,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感觉到很累,后背还一阵一阵地发冷。
“你先别动,你在医院。”靳宗凉的两只手轻轻按住颜夕的太阳穴,把她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
“我在医院?我……”颜夕皱着眉头回想,她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海滩的求婚,扔到海水中的戒指,冰冷的海水,还有……靳宗凉在自己耳边的细雨,从后面环过自己腰的怀抱,最后……是那阵钻心的腹痛。
“我肚子好痛……”颜夕委屈地说道,像一只在外漂泊流浪了很久,可怜巴巴的小猫。
“你现在还疼吗?”
颜夕闭上眼睛,像是在细细地感受,不疼了,但是还是有点酸酸的。
靳宗凉细心地给颜夕掖好了被子,医生说过,颜夕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着凉。
“我到底怎么了?”颜夕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睁着两个水水的杏眼看着靳宗凉。
“你……你什么时候流产的。”
问这句话之前,靳宗凉一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但是话说出口,也就说出来了。
流产……颜夕的记忆一下子回答那个她再也不想回忆的时刻。
是李奕辰……以往和李奕辰在一起的噩梦又席卷了颜夕的大脑,她本来不想回忆,她本来以为自己就快要忘了,但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靳宗凉站起了身,用后背对着颜夕:“你都已经躺在这里了,还怕我不知道吗。你到底还想隐瞒我多久呢。”
靳宗凉不敢看她,这让颜夕觉得心里慌慌的。
颜夕沉默,她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从何说起,从她和靳宗凉上床开始说吗?靳宗凉又会真的相信吗?
正当颜夕沉默的时候,病房的门响了,推着一个车的小护士走了进来,护士车上还放着两个输液瓶和一些消毒酒精棉。
靳宗凉让了一让,让护士靠近,去给颜夕输液。
颜夕长时间缺水,手上的血管都已经很不好着,护士将颜夕的手臂勒的很紧很紧,才能看出一点点隐隐的血管。
也许是觉得颜夕是中国人的缘故,泰国小护士对待颜夕的手很不友好,全程都是一副冷漠脸,看到血管以后使劲扎了下去。
手背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颜夕忍不住叫出了声。
但是在泰国的护士看来,颜夕的叫声是一种娇嗔,好像引得她更加的不悦,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颜夕白白净净的长相羡慕嫉妒恨。
在颜夕叫了一声之后,她的动作更加粗鲁起来,颜夕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
靳宗凉听不下去了,直接转过身,用寒气逼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小护士,像两把锋利的匕首。
小护士马上躲闪开了靳宗凉的目光,她的侧脸算不上好看,眼睛上被刷的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足足有三厘米,处理完颜夕的输液瓶之后便匆匆离开。
病房内只剩下了颜夕和靳宗凉,一片死寂,空气中仿佛凝结着许多的小冰珠。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不准备回答了吗。”
靳宗凉的话,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让颜夕没办法装作没听到。
“我……确实怀过孕。”颜夕将头扭到另一边,避开了靳宗凉逼人的眼眸。
“什么时候的事,孩子……是谁的。”
是你的,当然是你的啊!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男人得到过我的身体!颜夕的心中在呐喊着,但是好像她的自尊心令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我的?还是李奕辰的。”一整夜过去了,靳宗凉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光窗户散了进来,靳宗凉的位置背光,他的脸上是一片阴影,颜夕看不清楚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是你的。”颜夕咬咬干裂的嘴唇,她认为以靳宗凉多疑的性格,他根本不会相信。
然而过了许久,靳宗凉都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要打掉,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可以跟我说。”
听到靳宗凉的这一句话,颜夕的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不是我想打掉……是……李奕辰……我根本不知道,是他私自打掉的……”
颜夕已经泣不成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哭,旁边的枕头都已经湿了一大片。
靳宗凉坐到了颜夕病床旁边的一把白色的椅子上,这下,颜夕看清了靳宗凉脸上的表情。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额头上也暴起了两根青筋,嘴边的肌肉好像也在颤抖。
颜夕用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碰了碰靳宗凉的冰凉的手臂。
“为什么不告诉我。”靳宗凉反而将颜夕的手握在掌心,那枚钻戒还好好地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闪闪地发着光。
“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况且……我不想回忆。”
“你不想回忆,但那是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他……真的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颜夕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一下。”
靳宗凉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颜夕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但是她却无法叫住靳宗凉停下来。
他要去做什么……颜夕心中大概知道,李奕辰这一次彻底得罪了靳宗凉。
依照靳宗凉一贯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也许会让他倾家荡产,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这一次,李奕辰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也许,是因为一晚上一直都在折腾,再加上刚刚失血过多的虚弱,一阵困倦的感觉袭来,颜夕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晚上。
眼下刚刚睁开眼睛,就感觉有个沉沉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
向下看去,才发现是靳宗凉,他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肚子上,人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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