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大教堂的钟楼敲响了正午十二点整的钟声,“咚咚”般清脆又沉闷的声响似千万次雨夜中向他发出质问的魂灵之声。
厚重的雨帘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扰人之声,他忽然伫立在那片冰冷至只余残躯骸骨之地,混沌的天地之中骤然伸出一双手,那双手残存着令人贪恋的温度与果汁的香气,扼住他的咽喉。
死之前总该让我知道是谁想杀我吧?他这样想着,于是费力睁大眼睛希望找寻到那张向他寻仇的脸。
但是天地倏尔混沌初分,一片清明中氤氲着灰色的邪祟种子,雨停了。
他站在梦境中央,往前是骑士团同僚或失望或愤恨或悲哀的神情,往后是父亲最后希冀的目光和未曾目睹的故国陨落火光之景。
而在双方之外驻足的那个人,拥有他看不清样貌的面容,和一双赤色的眼瞳。那人明明说着“我相信你”,但是拔出透着寒光的斑驳大剑。
他还记得那把剑的名字叫“狼的末路”。
这下该是他的末路了吧?他这样想着,笑出了声。
葡萄汁和苍谷落日的酒味夹杂着呼啸的狂风将他吞没。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为迷途的游子献上了神灵的赐福。
他在一片暮色的晚钟声中睁开眼,伸手抚摸到胸膛内真实跳动的心脏,才明白自己并非死后获得洗礼,而仅仅只是做了个暗示性极强的噩梦罢了。
他望向窗外逐渐下沉的天色,蒙德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令人安心的油烟之气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起晨曦酒庄之中连他自己都快忘记的残像。
桌上印着西风骑士团徽记的信纸上留下了一道非常糟糕的墨水痕迹,大抵是他方才打盹时羽毛笔不慎沾上了纸。
墨水满溢在他睡着前停笔的写的最后二字上,把他最卑劣的罪状巧妙地遮盖,就像他多年来一直做的那样。
他叹了口气,把信纸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还是不要用骑士团的信纸写吧。
将于明日逝去的凯亚•亚尔伯里奇先生决定起身离开骑士团寻找普通的纸张,继续完成他未写完的绝笔。
亚尔伯里奇先生发誓自己只是想回家找纸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酒香给使了小心眼的绊子。
酒馆里照例人头攒动,蒙德的人们以酒为媒交换着自己的故事。
换作往常,他十分乐意加入他们。要论他听到过的故事和秘闻,加起来大概可以出一本《蒙德故事集》了吧。
要是送去稻妻的八重堂投稿,没准还会获得狐狸主编的青睐吧?
他自然也如往常一般没在吧台前看见打算再见最后一面的人,脱口而出的“午后之死”被查尔斯的笑容和那句“凯亚先生来了,今天要喝点什么”给硬吞回了肚子里。
他头一回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沉默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片刻后向查尔斯颔首:“一小杯苍谷落日。”
“凯…凯亚先生?”
“怎么了?酒馆不是有求必应的地方吗?”他稍稍挑眉,眯起眼睛冲查尔斯笑嘻嘻地反问。
“话是这样说…凯亚先生情请稍等。”
“有劳了。”
凯亚•亚尔伯里奇先生权当查尔斯先生满脸的震惊是道有趣的下酒菜,见查尔斯转身忙着调酒后,颇为无趣地移开目光。
是了,酒馆其实并不是有求必应的地方。
如果是的话,那家伙要是过去多给他调几次午后之死,他也可以少一点遗憾。
将于明日逝去的凯亚•亚尔伯里奇先生喝了一口端上来的饮品,心想也就比葡萄汁好喝了一点,然后带着一身醉人的果汁气味离开了酒馆。
西风骑士团的信箱在半夜收到了一封署名信。
晨曦酒庄的信箱在半夜也收到了一封来自无名氏的匿名信,送信的邮差在葡萄藤里抓住了一只没有来得及逃跑的风晶蝶。
晶蝶的翅膀在他的掌心里碎了一手,只有晶核还微弱地宣誓它曾经存在。
他同情地将晶核丢弃,说,你看啊,我们这么相似,一碰就碎。
一个自由而无用、浪漫而漂泊的游魂将于明日逝去。
而它原本想将信送出的那个人不会出现。
那只魂灵在风晶蝶喜欢待的地方停留了好一会儿,高声歌唱着——
“我将化作血脉,成为月光和亘古。”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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