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过去作别,开始新的生活。
我将会忘记他。
显示着接通状态的手机,却无声无息地从我脱力的掌心中滑落到床上的时候,我还在这样想。
今天本该是新年的第一天。
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巨大的冲击中捞了回来,我瘫坐在床上,指尖交叉在凌乱的发丝之中,竭力思考着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
现在还是在做梦吗?是梦中梦吗?为什么我还在继续过着这一天?
如果昨天的经历不是梦,那我为什么又回到了同一天?还是说,是因为我昨天做了什么改变了过去,所以时间无法进展,导致我又回到了这一天?
“姐姐!姐姐你在里面吗?姐姐?你在的话就开个门!”
我妄图再多回忆一些细节,但陆景和的声音伴随着焦急的敲门声一遍遍刺痛我的神经,使我根本无法思考。
我翻身下床,一把拉开了家门。
陆景和的装束与昨天一模一样,带着少年意气的闲适扮相和眼底的担心一鼓作气撞进我的眼睛。
而他的眼睛里自然也有一个清清楚楚的蓬头垢面一脸憔悴模样的我。
他见我仍旧不说话,有些担心却还是试探性地向我伸出手。那只手妄图穿过他亲手打造在我们之间的玻璃。
“姐姐你没事吧?刚刚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冲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抱歉啊陆景和,我今天不太舒服,可能没法和你一起去看孩子们了。”
他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伸出的手垂在半空,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收回。
对于这个时间线的陆景和来说,好不容易在元旦的假期能够和我约上一起出去,一定是件足够让他无比高兴的事情吧。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即便我是律师,也没法这般冷静地和他再去过这一天——他期待的这一天。
我必须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看着陆景和飞快地收拾好他眼里近乎外露的失落情绪,扬起惯常的热切笑容说“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陆景和转身,背影即将消失在楼梯口。而我的手握在门把上,和他之间的门扉即将合上。
他突然转过身,犹豫着把到唇边的话一字一句说给我听:“姐姐,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的。”
在他的预料之中,我应该笑着回答好。
可是如果他自己也像他对我说的一样,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向我诉说、和我沟通的话,也许我现在也并不会身陷这个奇怪的“梦”或“现实”,和过去的他面面相望。
是他先不遵守诺言的,所以我骗他也没有错。
于是我笑着回答好,但是用力地把门阖上。
我背靠在冰冷的门上,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和我无法控制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淹没掉世界之外的所有声音。
他的脚步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沉默着,天空剑兰的微弱幽香扑面而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像极了落幕退场的鼓点。我猛地从门边抽离出身,陷进柔软的床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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