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先生何出此言?莫非您心中已有定论,认为这'社奉行'的头衔,应由我神里家心甘情愿送至府上吗?”
托马一愣,满脸震惊地转头望向众人明目焦点之上的人。
清水的脸色略有变化,大抵也是没料到这看起来软弱无害的少年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拆穿他。
他只愣了片刻,很快又勾起嘴角。拂了他的面子,不就等于拂了这里所有支持他的人的面子?放在平时,他自然没资格多说什么,可只凭现下神里家的状况,他反倒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真的浪费良机。
“绫人少爷何必妄下断言呢?我只不过是提出自己的看法,不认同社奉行如此重要的职责,能由两个孩子来掌管罢了。”
言语之下,讽刺与暗河,有如水流,在现实面前狠狠地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恕我直言,家母尸骨未寒,各位口中说着吊唁,却在这里谈论些什么?神里家素来对各位不薄,如今换来这般场景,我得替九泉之下的家父与家母由衷感谢各位。”
庭下众人一时都变了脸色,然而人们向来知晓语言力量无穷之大,也同样脆弱一折则断。
清水自然也看出这不过是尚未步入成熟年岁的孩童在遭遇极限落差后冲动发表地毫无作用的言论罢了。
“绫人少爷大可不必如此话里带刀,您既然能一口一个'神里家',我们自然也会担心自己家族的前路。容彩祭将至,社奉行又遭此变故,我等也不得不担心…光凭现在的神里家,又能做什么呢?”
怀疑的目光刺得他眼眶发痛,质疑如潮水般将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
“如果各位还相信神里家,还相信我,就请给我这个冬天的时间,我会向各位证明,神里家一如往昔。”
幼时若有机会在隆冬时节随父母来到稻妻城内,遇上花见坂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们,他也会拉上妹妹绫华一同加入雪球大作战。
沾得满身湿漉漉的雪水,手和脸都冻得发红,但心满意足欣赏着好容易堆起来的雪人,又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悄悄把花见坂冬天的故事收进珍藏的追忆中。
他向来只见过那雪人堆成时的样貌,雪人化在春风里的结局他大抵也见不到,一来那时他早已随父母回至神里屋敷,二来那份回忆虽然鲜少,但也并不常被拿出来晾晒。
但这个冬天,他撑着伞走在厚厚的积雪铺成的大道上,雪花纷纷落下伞面、飞至衣袖,眼前鸣神大社巍然耸立,他又念起花见坂的雪人。
雪景别无二致,心境截然不同。
他再也不会去堆雪人,或者陪妹妹玩杜若丸,也开始相信堆那转瞬即逝的雪人,根本称不得永恒。
神里绫华站在廊间,远远眺望着通向鸣神大社的山路,看得出神,连些许调皮的绒花悄然飘至脚边也未察觉。
原先忙着将庭院里积叠起的雪扫去的托马终于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小姐,您还是进屋吧,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女孩眼里的光亮此刻半分不剩,她只是执拗地盯着鸣神大社浸在雪光中的模糊轮廓,轻轻地、哀伤地说:“哥哥说要去见八重宫司大人商讨容彩祭的事,可是已经过了很久了…”
托马顺着神里绫华的目光遥遥望去,他自然看不见那高山之上神社的全景,不过他稍稍侧身挡下飘飞的雪花,低头笑道:“比起担心,小姐应该相信少爷才是。而对少爷来说,如果小姐能尽快振作起来助他一臂之力的话,也许这个冬天,对神里家而言,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她眸里久久不散的悲伤被这段话陡然震破,流露出了少许惊讶,又渗透着几分恍然大悟的坚决。
“托马…你说得对。”
淅沥的雨水轻轻地敲击着窗棂,庭内春日新长的碧绿嫩枝在春雨的洗礼下更显青翠动人。
只有经历过洗刷的树苗,最终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我那时不成熟又冲动,做出了最令我后悔的事。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和清水争论,既是对去世的母亲不尊重,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的也只是一个不能担当重任的我。”
“但时间证明,您当时所做,确实是一次成功的…”
“你想说游说吗?只是个我个人不知所措时妄图借用言论安慰我自己的幼稚举动罢了。”
“您真的与那时截然不同了,我一直相信绫人少爷能够守住神里家,事实上,您也早就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
苍老的声音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也带着行走沧桑后永恒不变的哲理。
“大人物吗…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些狂妄,想令所有人有家可归罢了。”
雨滴悄悄坠落在一片静水之中,连心跳的波纹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社奉行大人,八重宫司大人邀您前去鸣神大社商讨容彩祭具体事宜。”
他与古田的谈话被神社派来的巫女轻轻打断。
“知道了。”神里绫人淡淡地冲家仆点了点头,偏头向古田露出浅淡的笑意,“今年的容彩祭想必又会成为一大盛事,届时如若有空,古田管事也去看看吧。”
神守之柏,不为霜困,融迹毋争,无踪无痕。
Fin.
这篇没有体现出角色故事里神里绫人对于“神明”并不是盲目信仰还是有点遗憾(这个男人真是深不可测啧啧啧)要是写出来一定会非常刺激吧诶嘿
字丑但是浅写了个标题因为很喜欢这个标题(?这就是人菜瘾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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