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连绵不断的战事使嬴政将此事抛诸脑后，我伤好之后，也立即被繁杂的公务所困。

秦国因荆轲刺秦一事彻底与燕国决裂，懦弱无能一心求和的燕王为表诚意，竟将自己的儿子燕太子丹杀害，以示好嬴政。

秦国攻占了燕国的都城，燕王被迫迁至辽东郡，燕国也同之前的赵国一样，名存实亡，然而却没完全覆灭。

次年，在王翦之子王贲的攻占之下，魏国灭亡。

韩赵魏以灭，燕国不足为虑。离嬴政的大业，只剩下楚齐两国。

再次年，王翦奉命率六十万大军出征楚国，王翦大败楚军，迫使楚将项燕自杀，并占领大片楚国领土。又一年，王翦与蒙武各自率军合击楚国都城，俘虏楚王。

楚国覆灭。

“求王上恩准。”我跪在地上，语气诚恳，

嬴政面色不虞：“带兵打仗不是儿戏，孤不同意。”

“李丞相足智多谋，王将军用兵如神。臣身在高位，却无过人之能，深感惭愧，臣想去军营磨练，臣只是想证明，女子亦不比男儿差。”

一路走来，听到过太多质疑的话，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证明嬴政并没有信错人。

“何必去理会风言风语。”嬴政劝解道，“你的能力，孤很清楚。”

“既然王上信任臣，那就准臣去军营。”

……

嬴政拗不过我，只好封我做了参谋，协助王翦，随军出征。

“一切都要听从王翦的指挥，不可鲁莽行事，不许上战场。”嬴政嘱托道，“你看起来听话，内里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说起来，你跟在孤身边也六七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孤。”

不是，我说你这养闺女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王上放心，臣定不会添乱。”

嬴政拍了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切小心。”

我俯首拜礼。

宫门都很少出的我，竟要前往千里之外的战场，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或许，人都是要长大的。

我一路走得太顺，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可我并不想当温室里的娇花，那样与嬴政宫里的美人有何不同？做了女官，就应该为嬴政分忧，为天下而谋。

我更想……与他并肩而立。

王翦与我也算是同僚，他从不轻视我女儿身的身份，此次我主动上战场，还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瑢姑娘不愧是王上看中的人，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王翦笑了笑，拉过身边的青年介绍道，“这是蒙恬，蒙将军的长子。此次瑢姑娘跟着他就是。”

“一切听从王将军指挥就是。”我不卑不亢地拱手，“早听闻蒙将军的两位公子惊才绝艳，今日有幸得见蒙恬小将军，才知道所言非虚。”

“瑢大人谬赞。”蒙恬看着并不像将门之后，反倒带着些书卷气。

王翦笑道：“有你二人，此次攻齐，必定大捷。”

此次王翦吸取攻楚的教训，计划从北面进入齐国边境，避开齐国的主力部队，蒙恬则作为辅助，而我的工作就是留守营帐。

之前燕国与齐国交战，齐国受到重创，至今未能完全恢复。齐国势弱，又孤立无援，齐王更是懦弱无能，因此秦国对齐势在必得。

然而，却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齐国虽弱，却不乏爱国志士，在前方交战之际，有一队人马稍稍潜入秦国营帐，想要烧毁我方粮草。事出突然，我一面让人发信号给王翦，一面应敌。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在我面前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战袍上斑斑血迹，我已分不清这是齐国人的血还是秦国人的血。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在咸阳朝堂上的一言一行，背后却是无数将士的鲜血与头颅。

君主的大业，是由数万枯骨堆砌而成。

我强作冷静，指挥着将士们应敌，尽量以最小的伤亡获取胜利。好在蒙恬及时赶了回来，当最后一个齐国人倒下，我也因为长时间精神紧张而昏了过去。

祖龙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