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命运的邂逅

约瑟夫用了十年的时间换来一生中最长的跋涉。

亲历过悲离，目睹过欢合，他的心智逐渐成熟，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阴郁。

徒步穿越英格兰的过程中，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人人身上都捆绑着多种多样的故事。

他仿照着自己成长的样子，用画笔，把那些幸福与苦难绘入画作，虚构着兄长早已逝去的人生。

而随着成长，他开始不只满足于颜料画具。

他发现，画面再美也不够真实，被时间的洪流冲刷过的作品，亦会衰老，凋零。

曾经向死而活的心态被迸发出的灵感取代——缚灵。

约瑟夫开始一面沉迷于灵魂学，一面寻找比绘画更真实的人物复制方式。

他需要一个稳定的住所，潜心研究。

无巧不巧，他现在的位置离当初停留过的那座小镇相当接近。

十年时间，小镇已从纷飞的战火中涅槃重生，一改从前封闭落后的特征，顶着一如既往不知名的标签，宁静地繁华着。

好一个故地重游！

越往深处走，心中深深埋葬的故事越翻涌而来——那个在岁月的磨合中早已成为故人与信仰的小女孩，此刻又蹦跳在他脑海。

约：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西城的景致，一定是你喜欢的样子……

约瑟夫自言自语地浅笑，走向熟悉的那条街。

曾经的住所经过翻修，已成为一家别有风情的花铺。

他在店门前短暂地停留，似是祭奠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女孩1：姐姐！姐姐！

花铺里隐约传来孩童稚嫩的嗓音，

女孩1：神明喜欢什么样的小孩？

约瑟夫一愣，这熟悉的词汇在耳畔游离了多少年，终又重现于此。

少女神啊……最喜欢善良和智慧的孩子吧！

年轻女子的声音自屋内传出。音调平缓，语气温和。

女孩2：人一定要为神明做什么吗？

少女如果你想，如果你力所能及……很多时候精神上的沟通比物质上的交换更重要哦。

伯德：只要虔诚就能被神明保佑吗？

少女不止虔诚哦，伯德还要越来越勇敢，坚强，努力做一个值得被神明保佑的人。

……

约瑟夫静静聆听，暗自为这副声音配上最应得的面容——皮肤白皙，身段优雅，亚麻色的卷发松散地披在脑后，蔚蓝的瞳孔折射出温和的光辉……

想到这，他心中竟生起几分好奇，想进去一探究竟，想见识这个神秘的少女……究竟是谁，又活在这般的世外桃源里……

约瑟夫把行头安置在门口，侧过身，优雅地敲门三声。

少女请进，随便看喔。

女子的声音再一次传出。

约瑟夫推开房门，摸索着刚刚那声音的方向，目光穿过一层层缤纷，定格在深处那位所寻之人——

少女安静地坐在矮架一侧，精心侍弄着手中的两朵白玫瑰——素衣加身，长发曲卷，目光温和，笑容一如初见……

乍一眼看去，竟与他曾经那副画作有不下七分相似。

约瑟夫驻足在门口，移不开落在少女身上的视线。一时间，也说不清是惊喜还是诧异。

是她吗……不可能，她已经永远离开了……

不是她吗……而此刻翻涌的记忆与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地重叠……

少女听得有客人光顾，便将白玫瑰摆进花瓶，起身准备迎接，抬眸半秒也忽而定格——同样的目不转睛，同样的难以置信，同样的欲言又止……

…… 是吗？

……是吗！

约：失礼了，小姐，我的名字是约瑟夫，从事绘画。

约瑟夫首先颔首行礼。

少女约瑟夫先生……

少女礼貌地还礼回去，

少女您可以称呼我摩根。

……

摩根……吗……约瑟夫失神地叹了一口，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呢……

不料，少女一吸间似是难掩激动地抖了一抖——

少女泰琳·摩根。

约瑟夫回神，又比刚刚更加失神。心中千百句话，不及此刻，将眼前的女子深深刻进脑海……

太多喜悦，震惊，思念……而此刻是静默，无上的静默。

世界静极，只有彼此的呼吸在运动。

静吧，且让思绪飘摇一阵，让故人相望一阵。

千回百转，今来灵魂带雨，掷地生花；

无声胜有，至此衷肠尽诉，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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