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似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偷偷地从棉被里拉出伊索的左手。

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袖子。

小可？！！！

一瞬间，我被眼前所见的吓得无法动弹，忘记了呼吸。

映入眼帘的竟是伤痕累累的皮肤。

那是被利器划伤了无数次的痕迹。

但我怎么想都没想到伊索竟然会……

小可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我低声嚷道，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那句话，希望被他听见，又害怕会伤害到他。我相信此时的伊索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种话，所以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吵醒他。

而且要是被他听到了，他肯定会变得更加讨厌自己的吧……

不知为何，我似乎能明白伊索的感受。

这种感觉似曾相似，总觉得自己似乎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因为绝望至极，恨透了自己，才会走到想要自我伤害的这一步。

没有人会理解。

也没有人会同情。

即使被人知道了，也只会被笑话、唾弃。

——难道梦之女巫说的都是真的？

但这都已经不是重点了。

我竟然连伊索陷入困惑了都不知道。

不，我是知道的。

只是没有去追究，没有去询问。

我是真的了解他吗？

我想起帊缇夏之前对我说的“伊索的心只对我开放”。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我握住伊索的左手，多么自己能至少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伊索·卡尔：唔……

躺在床上的伊索突然双目紧闭，眉心紧缩，像是正在做恶梦。

正想把他唤醒，他就被自己的恶梦惊醒了。

冷敷用的湿毛巾落在他的枕边。

他的眼神充满恐慌，呼吸也很凌乱。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恶梦的时候，他紧绷着的脸部肌肉一下子松成憔悴的面容。

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有好多次这样惊醒过来。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根本就不能好好休息啊……

小可伊索。

我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他迷迷糊糊地望向我。

见自己的左手被我握着，他又睁大双眼，表情瞬间变得很不安。

小可原来，这就是你不想找艾米丽的原因吗？

伊索遂抽回自己的手，连人带头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看他这反应，就可以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的。

我发出一阵长叹，捡起湿毛巾浸在水盆里。

小可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对吧？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其他求生者的。

伊索·卡尔：……

伊索不理我，可能是生气了，毕竟我擅自碰了他，还发现到他的秘密。

但我并不后悔这么做。

重新鼓起勇气后，我坦白了一切。

小可对不起……明明前阵子就开始留意到你有点不对劲了，我却什么都没有做，连你遇到什么困难都不知道，直到今天才发现你手上的伤……

伊索·卡尔：……

小可你要怪就怪我吧。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讨厌你的，伊索。

听到这里，伊索才露出半张脸来看我。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询问我原因。

我微笑，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

小可总是一个人扛着，你也累了吧？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开关。

一滴滴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滚落……

小可……

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垂下眼帘，尝试用手止住自己的眼泪，却越哭越猛。

最终，他放弃了，任由眼泪滑落他的脸颊，也不再躲避我的视线。

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很是难受。我绷紧双唇，强忍住自己那快要涌出眼眶的热泪，吞下自己也想哭的冲动。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得出他似乎在发泄什么，感情都毫无保留地随着泪水一起涌出，整个人像是崩溃了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再次握起伊索的左手。

他也不再抗拒，将我的手掌贴到自己的额上，卷缩在被窝里，仿佛想用我的触感来确认现在发生的不再是一场梦……

伊索·卡尔：对不起……

小可怎么道歉了？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关切地说。

伊索盈着通红的泪眼摇了摇头。

伊索·卡尔：我好像……一直在给大家添麻烦……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伊索·卡尔：所以……你也别再管我了，小可……

小可但你发着高烧，总不能没人照顾啊。

伊索·卡尔：我自己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小可就凭你这身体状况？！伊索，你知道自己从早上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在退烧吗？

伊索·卡尔：我……我知道……对不起……

有人说，男孩子要是流泪了，就说明他经历的痛苦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

但伊索哭到声音都哽咽了……

——这究竟是压抑了多久的心情？

伊索·卡尔：小可……我累了……

看到这里，我已经不再想要知道答案了。

小可累了就别逞强了。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哭出来吧。待会儿我帮你把手上的伤包扎起来，再帮你擦干眼泪，好吗？

为了让伊索能无所顾忌地敞开心扉，我用了最温柔的声音。

原本已经被渐渐松开的手又被他握得更紧一些。

伊索·卡尔：你……不嫌弃我吗？

伊索这一问，我的鼻子都酸了。

小可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啊……

他抬起眼帘看我，犹如一只迷路受伤的小动物被找到一样。

伊索·卡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小可傻瓜，你是我的朋友。这是应该的。

伊索·卡尔：我是……你的朋友？……

小可嗯。

这一声“嗯”，让伊索彻底哭成了泪人。

我欣慰地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可哭累了就睡吧。别再讨厌自己了，好吗？我就陪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想要倾诉的，我愿意随时当你的倾听者……

然而，伊索什么也没说。帮他敷药的时候，他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为他的伤口消毒、上药，然后带着眼泪渐渐睡去。

这一睡，就没有看见他再被恶梦惊醒，就这样安详地连续睡了好几个小时……

梦之女巫：纠缠着他的梦魇已经被驱散了。

梦之女巫小声地说。

她趁着伊索熟睡的时候，再次在我面前现身。

梦之女巫：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小可谢谢你帮了他。

梦之女巫：谢我？女孩，这不是我做的，是你，救了他。

梦之女巫指着我。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

小可我……救了伊索？……不，没有你的提示，我可能都不会发现到他手上的伤。

梦之女巫：哼，我只是看不下去了，才出来帮你们一把的。你可知道？你要是再晚些发现，入殓师先生恐怕真的会丧命，而且是因你而死。可笑的是，这整个庄园里也只有你能救他。

小可什么意思？

我感觉梦之女巫话中有话。

梦之女巫：难道你不觉得，那位先知是在故意把你留下，让你来照顾他的吗？

小可？！——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梦之女巫：呵呵呵……我知道的，比你多太多。所以，我告诉你的那些话，若你能好好想想，说不定还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事。呵呵~ 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可别让我失望了，女孩。

说完，梦之女巫便转身消失。

这女人神秘兮兮的。

她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帮我？

还是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不过，也多亏她给的提示，我才能及时发现到伊索那危险的行为……

想到这里，我望向熟睡的伊索。

拿起温度计测量他的体温。

——38.8 摄氏度。

小可终于开始退烧了……

我庆幸道，心中的包袱也跟着掉了一大半。

然而，一想起伊索刚才痛哭的模样，我又皱起眉头。

小可不管伊莱是不是故意让我留下来的，我都一定会好好照顾你、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好起来为止，好吗？……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想起伊莱早上跟我说话时的语气。

——那是犹如吩咐遗言般的口吻。

第五人格：我是求生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