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你醒啦?”
在茫然中,他听到了意识恢复后的第一道人声,于是赶紧用白巾蒙住双眼——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的眼睛好像有些秘密。
那还是不要暴露了吧。
一个女孩子将屋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探头问候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爆。
应该是自己咳嗽的声音把小姑娘引来了。
“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发现你的时候你伤的好重哦!”
……伤?他一愣,看向了被绷带缠住的左手。
“嗯?”
意识到女孩的疑惑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深,他连忙开口道:“我,我没事,请问你是——?”
“我是这家侦探事务所的真相小姐,艾玛•伍兹。”艾玛眨眨眼,“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他张了张口,试图从一片空白的回忆里搜索出蛛丝马迹,但随之而来的强烈刺痛迫使他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扶住脑袋,放弃了思索。
“你没事吧?”艾玛急忙扶着他躺回床上,一脸担忧地朝门外大喊:“奈布•萨贝达!他身体不舒服!你快来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聊地水深火热,你倒好,直接给我带了一个回来,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他不是好人呢?”絮絮叨叨的吐槽由远及近,奈布嘴上不满,但身体还是诚实地飞快赶了过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找艾米丽过来?她以前是我的主治医师,医术精湛,绝对没问题的。”
“不……不了,我没事……”两人过于热情,倒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怎么受的这些伤?”或许是出于侦探的本能,奈布拽条椅子拿了纸笔就开始办正事了。
“我……不清楚。”
奈布笔尖一顿,一个不好的想法突然蹦进了脑子。
“你叫什么?”奈布甚至没有先问他的家庭住址。
“我忘了。”
果然。
奈布叹着气,无可奈何地看了艾玛一眼。
“他失忆了?”艾玛后知后觉。
“不然呢?”奈布扶额,只觉得心累的很。
“你啊你,你说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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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叫我奈布就行。”奈布抽了抽嘴角,“艾玛已经上街给你买衣服去了,马上就能回来。”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因为大了一码所以有些松垮的兔子睡衣。
“我不是很喜欢……”
“你之前的衣服磨损严重,先将就一下吧。”想到艾玛刚把眼前这个人抱回来的时候,奈布甚至以为他遭受了长时间的追杀。
不,这不是重点,他面无表情地想着,问题是,为什么侦探事务所里会有这种睡衣,而且那么多件全是一样的!!!
“艾玛的朋友在事务所住过一段时间,她喜欢可妮兔。”奈布看透了他那点小心思。
他欲哭无泪,尝试着接受这件女孩子穿的睡衣。
好吧,接受失败,因为艾玛回来了。
“小先生!你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衣服?”艾玛神秘兮兮地将袋子递给他,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刀,“虽然你穿可妮兔睡衣真的很可爱。”
“……”
不得不说艾玛小姐的审美可比某位推理先生强太多了,他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个微笑。
“嗯,很好看,身材不错,怪不得你穿兔子睡衣也不赖。”奈布的话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0家人们,谁懂啊,今天我碰到一个下头男,他要我一个男生穿可妮兔睡衣,真的是无语死了,下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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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失忆以及形象的原因,侦探事务所的人都叫他“白”。
至于眼睛,奈布他们很尊重他的选择。
“只有我穿成这样吗?”
“不,还有两个。”
很快他就见到这两个人了。
在他醒来的第三天清晨,事务所的门铃突然被人按响。
他睡眠较浅,犹豫一会儿后简单整理一下衣物便下楼开门。
“咦?你就是萨贝达口中的新人?”
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男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嗯,他们叫我白。”
“嗯,白。”男孩稍稍思索了一下,不经意露出的小虎牙更是给他平添几分机灵,“早上好,我叫卢卡斯•巴尔萨克。”
“是不是灵犀来了?也就他能干出来早上三点半来敲门这种事了。”奈布在屋内听到动静,正想下楼开门,却发现新来的白已经和人家聊起来了。
白起这么早的?
也可能是因为新来的缘故,不太适应,睡眠浅也能理解,奈布想着,把小天才卢卡斯拉进屋里:“又搞你的破永动机去了是吧!”
“嘿!这叫研究!不叫搞!”小天才气鼓鼓地瞪着眼睛,“永动机是世上最完美的机器!我不允许你说它破!”
好幼稚,他默默地从拌嘴的两人身边挤进屋里,悄悄爬回床上躺着去了。
就算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至于真相——她直到早上七点半起床才知道灵犀曾来访事务所,甚至和奈布幼儿园小朋友一般吵了一架。
哎,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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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过着,平淡地诡异。
侦探事务所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物要处理,真相小姐隔三差五就找借口带着同样兴致冲冲的白去逛街,顺便把一头黑线的推理先生从书桌旁拉走。
“你再坐着就发霉啦!”
人发霉了是什么样子的?白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这个生动形象的比喻的真实场面。
“走走走,就知道到处乱逛。”奈布翻了个白眼,连笔帽都来不及扣上就一个踉跄离开了座位,他看了一眼旁边想忍笑又抑制不住的白,无奈地吐槽道,“有那么好笑吗… …”
“先……奈布?”看到奈布的眼神后果断改口的屑白jpg.
“嗯?”
“能再给我讲一遍你们是怎么捡到我的吗?”
这是每天都会有的流程,久而久之,奈布他们甚至会主动和白说起他们的相遇,即使当时白没有兴趣听。
“边走边说吧。”奈布拽过帽子扣在头上,顺手带上了烟斗。
“听说你们是在海边捡到我的?”白跟上去问道。
“嗯,当时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差点以为你活不了了。”
“那先生,您擅长推理,您觉得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是白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奈布的神色一瞬间严肃起来,他甚至忽略了白对自己的称呼。
他转过身来,无声地盯着白。
白被看地浑身不自在,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去缓解氛围。
片刻后,奈布貌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吓到了白,眼神逐渐温柔下来。
“抱歉,吓到你了。”
白犹豫着抓住奈布的衣袖:“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奈布任由白拽着他,他清楚失忆的人非常需要安全感,于是他很自然地握住白的手,拉着他向着前面等待他们的真相小姐赶了过去:“嗯,不过还是猜测,你先别放心上。”
兜兜转转着好不容易到了小吃街,奈布松开了手道:“去跟艾玛玩去吧。”
看着真相和白撒了欢地消失在人群里后,推理压了压帽檐,慢慢靠在墙上,左手上还残留着白右手的触感。
“那先生,您擅长推理,您觉得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
右手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以及食指左右两侧的茧子,以及相对粗糙的手掌无一不在提醒推理:
白,有着长期射击、操刀的历史。
……
白,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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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一声枪响刺痛了奈布的耳膜,已经退役的优秀雇佣兵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感知以最短时间找到了抱着白躲在角落的真相小姐。
“没受伤就好。”安顿好惊吓过度暂时失去意识的白,作为知名侦探的奈布立刻赶到事发现场了解情况。
然而,虽说小吃街人数很多,但大家大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吃喝玩乐上面了,谁也没看清是哪个歹徒作的乱,也没有人能描述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街道两边的监控也莫名其妙黑掉了一段,人证物证都没有,对普通侦探来说调查起来极为困难。
但普通侦探不行不代表奈布不行。
不是说奈布有着通天的本领,而是因为这种轰动全城却能做到没有一丝蛛丝马迹的“壮举”的“犯罪团伙”,奈布曾经接触过一次。
行动如此厉害,只有声名远扬的梅洛笛家族。
梅洛笛的原家主被人刺杀,即日便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人们都 说新家主“D.M.”绅士又礼貌,跟之前那些完全不一样。
但没有人知道,刺杀原家主的人到底是谁。
至于那唯一接触过的一次,是“D.M.”委托奈布的一次“寻人启事”,“D.M.”甚至贴心地附上一张照片。
失踪的人叫萨菲尔•梅洛笛,他做了挑染,左眼带着单片镜看不清瞳色,不过也能看出来是异瞳;动作迅速果断,不喜言笑,据说他在失踪前一直帮助梅洛笛家族清理“障碍”,最后被原家主怀疑并陷害,下落不明。
由于忌惮梅洛笛家族的势力,奈布立刻开展了调查,不过很可惜,资料太少,范围太大,饶是奈布也无能为力。
在侦探这一行混了这么些年,“萨菲尔”这个人第一次让奈布感到无从下手。
那么……
这不得不让奈布怀疑梅洛笛家族此次行动的动机。
难道,还是因为那个萨什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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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迷迷糊糊地转醒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环视四周,发现了疲惫的艾玛正趴在自己的床边打盹。
“醒了?”
好吧,忽略掉同样担忧的推理先生了。
“……先生?”
“……感觉怎么样?”算了,他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
白没有说话,奈布也没有在意,他自顾自地向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抿了一口。
“今天的事情真糟心,”奈布停顿一下,“居然在人群里开枪,真是狂妄……你没被吓到吧?”
“先生,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开枪?”白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奈布道。
“这个?”奈布挑眉,“不清楚,对方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不清楚吗……”
“只是有猜测,还没有证实。”奈布总感觉白怪怪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
白轻咬着下唇,眼神飘忽,喉咙间呜呜地挤出几声模糊的发音。
“什么?”
“……他们好像是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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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枪响就像警钟一样,将侦探事务所的所有人震的心神不安。
“你都知道些什么?猜测也可以!”奈布拿着笔焦急地跑到白身边,“我怀疑你和梅洛笛家族有关系!”
“啊……我……”白被奈布的阵势吓了一跳,“我和真相小姐拐到一个角落里打算歇息一下,一个有着一撮白毛的人突然拉住了我,想要拽下我的眼罩。我不让,真相小姐及时把我拉开了,结果他莫名地一直盯着我,然后……”
“什么?”
“突然在其他地方出现一声枪响,我就没意识了……”
奈布急忙记下线索,突然间像想到什么似的,飞速记录的笔尖猛地一顿,“等等,你说那人长什么样子?”
“一……一撮白毛,黑色的便衣,比我高半个头左右……”
好,很好,不用问了,被“D.M.”盯上了——奈布早就发现白的后脖颈有一处小小的针眼——迷药。
动手如此迅速,被下药的人甚至都没有察觉;真相一定以为白中弹了吧,单纯热心的小姑娘肯定吓坏了,推理想着。
虽然不知道白之前怎么得罪梅洛笛家族了,但当务之急是保护好白的人身安全。
知道最多的奈布不敢懈怠,一边悄悄把白藏了起来,叮嘱他没事千万不要跑出侦探事务所,一边更加努力地去调查白的身世。
无一例外,调查结果和白的“代号”一样,真是干净极了
嗯,干净,指一个字都没有。
“唉。”和老父亲一样的奈布在这几天已经不知道叹气多少次了。
真相小姐悬着的心一直没有落下的地方,在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她总是想装的和没事人一样,可是她演的有点过,反倒有些不自然了,于是苦笑着作罢。
总而言之,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倒是当事人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至少看起来是挺平静的……
平静个毛线啊。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的左眼开始隐隐发痒,好像有什么伤口正在愈合。
到底在恢复什么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更不想再告诉奈布让奈布费心,他用手背揉了揉左眼就自暴自弃地瘫回了床上。
心好乱,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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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兆地,白发烧了。
他虚弱地缩成一团,让前来看望的真相小姐悬着的心再次受到暴击。
“你怎么体弱多病的……”看了看白的状态,思索了一番后推理决定不当着白的面吐槽了。
真相已经忙地脚不沾地了,物理降温,药物降温,食补等等,在白的身上全都失去了效果,他的体温一直在39℃左右晃悠,真相都急得快哭了。
艾米丽也来了,她把了把白的脉象,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
“这么说吧,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好,除此之外,他健康地简直完美。”
真是见了鬼了。
“我居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高烧的。”艾米丽疑惑道,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医术,绝对没有诊断出错的可能。
“看样子,他的高烧和内环境稳态没有关系,他的稳态也没有因为高烧失调……虽然说起来很矛盾,我也不是很相信。”
艾米丽都这么说了,奈布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物理降温了呗,别吃药再吃出毛病。
一天过后,艾玛他们的护理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白的高烧终于在一屋子人的祈祷中渐渐退下去了。
好消息,退烧了。
坏消息,人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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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只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幻境。
他时而感知到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还活着,时而又断绝了所有感官,什么都思考不了。
什么玩意?我烧傻了?
不过他相信,既然自己能想到这个问题,那就一定没烧傻。
“萨菲……笛……”
“什么?”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惊叫一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萨菲尔!……不,不行……”
不行什么?萨菲尔是谁?
白不由自主地去思考,但他的大脑好像碰到了什么禁制一样,一旦想到“萨菲尔”“梅洛笛”类似的关键词就刺痛不止。
他早就知道,这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这一次,他没打算妥协。
“我到底……我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可无论他怎么拼命地去回想,他与记忆好像永远隔着一层薄膜一样,明明已经有了模糊的印象,但就是无法触及。
总是有东西阻碍他寻回记忆。
“可恶!……”
忽然间,一阵刺骨的寒冷裹挟着窒息般的绝望席卷全身,白打了个哆嗦,不明所以。
湛蓝的左眸此刻竟散发出幽幽蓝光,先前折磨他的瘙痒的感觉连带着这是的溺水感一散而空,他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白定了定神,打算再试着突破薄膜一次,此时此刻,他对记忆的执着达到了巅峰。
出乎意料地,碰上蓝光后,那层薄膜毫无还手之力地破碎开来,白没想到这一次会如此顺利,呆愣愣地呆在原地。
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大脑。
……
幽暗昏黄的灯光,海水冰冷的触感,伤口刺激的剧痛,还有……被家族背叛的震惊和不甘。
……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孤儿院……梅洛笛……德希……
“梅洛笛家族不需要无用之人。”
——————————————
曾几何时,他满心欢喜地迎接那从天而降的“家人”。
相比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他收获的关爱似乎出乎意料的多。
“跟我走,你就是梅洛笛家族的一员了。”
略带冷淡的男声却成为了他幼时的天籁,面对院长的询问,清纯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着男人离开。
那人领着他上了车,汽车的颠簸和他内心的波澜起伏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与原来家庭和孤儿院风格截然不同的装修像守夜人(划掉)强力胶一样牢牢吸住了他的眼球,纷乱的灯光和高贵的饰品让他在眼花缭乱地欣赏之余听着那人一个一个地介绍着站在大厅中的人。
不过毫无疑问,被介绍的一定是在家族中有所地位之人,他也明白梅洛笛的长者不会吃饱了撑的把所有用人和跑腿的都给他介绍一遍。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文静绅士的男孩子面前。
“这位是德希•梅洛笛,往后的日子,你们要互帮互助。”
“你好,初次见面,还望海涵。”
德希淡笑一下,露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向他伸出了右手。他眨了一下湛蓝的左眼,有些拘谨地伸手握了一下。
“忘记你的过去,忘记你原来的名字;从此以后,你的名字是萨菲尔•梅洛笛——你的房间号是501,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
还是同样的冷淡,声音的主人好像只是在宣布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如果细听的话也可以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只不过加入新家族、得到新名字的伊莱正在沉浸式自我感动,下意识忽略了而已。
毕竟有了家,毕竟新名字有着蓝宝石般美好的寓意,天真的伊莱根本没意识到“萨菲尔”的真实含义,更不可能知道梅洛笛家族收养他的根本原因。
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萨菲尔了。
——————————————
融入新家后,想象中恬淡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出现在萨菲尔的身上,相反,三天过后,萨菲尔就被男人带到了训练室里,数不尽的沙袋、踢板等。
“要想在家族里立足,你需要足够的实力。”男人松开了手,轻飘飘地瞥了萨菲尔一眼,淡淡道,“从今天起,你每天都要来这里训练。”
“……父亲……”萨菲尔怯生生地轻喊一声男人,眼看着男人扭头就想走,萨菲尔咬咬牙,猛地转身抓住了男人的右手,声音颤抖地哀求着,“父亲,我不想训练……我怕……”
男人站住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他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回身蹲在萨菲尔身前,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庞。
“乖孩子,你可是我从千百个孩子里一眼看中的天才。你不是害怕,只是没经历过,适应一下就好了,这是可塑之才必经的道路,我们梅洛笛家族是不需要无用之人的;一会儿德希会来陪你,他会告诉你要怎么训练。”
男人安慰着,眼底的笑意隐晦不明,右手食指有意无意地轻划过萨菲尔的左眼,“我的萨菲尔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单纯懵懂的孩子被哄地动摇不定,他揉搓着黑色训练服的衣角,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见效果不错,男人难得温柔地笑了笑,将刚赶到门口的德希喊了进来。
“萨菲尔第一次来训练,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去带他熟悉一下,挑些简单的运动让萨菲尔适应适应,可以吗?”
“当然。”德希友善地向萨菲尔行了邀请礼,“萨菲尔,接下来请允许我带你一同训练。”
萨菲尔看着德希彬彬有礼的样子,突然间感到了一丝自卑,他赶紧换上笑脸,一片答应一边小跑着跟上了德希的脚步。
男人淡笑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训练室。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德希突然问道。
“萨……萨菲尔•梅洛笛,8岁……”他莫名其妙,但还是开口答道。
“这样?我比你大两岁。”德希淡淡道,“还有,我说的是你原来的名字。”
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德希,犹豫道:“我……我忘了……”
“亲生父母赐的名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忘掉。”德希轻轻勾唇,“告诉我你的原姓名,我帮你保存。”
天真的萨菲尔不知道这个保存是什么意思,但他信任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同辈人:“伊莱•克拉克。”
“伊莱,伊莱,克拉克……嗯,好的,萨菲尔,现在让我告诉你怎么训练……”
——————————————
“萨菲尔?”
“在的,父亲,”正在包扎伤口的他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有什么事吗?”
“这次我们要和这一家谈合同,可是他不同意,怎么办呢?”
“我知道了,父亲。”他垂下眼皮,轻声应道,“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午夜,我需要你做的干净利落一些。”
……
十七岁的萨菲尔在整个家族里也是颇有威望的。
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他可以完成地天衣无缝,因而赢得了很多尊重。
本以为这次也和平时一样,不过,谁都没想到,昔日里霸道无比的梅洛笛家族这次吃了大亏。
他刚刚做掉目标,就收到了家族传来的紧急讯号。
没错,这世上居然有家族敢偷梅洛笛家族的家,截梅洛笛家族的后路,甚至逼得梅洛笛家族进退两难。
这可是新鲜事,天大的新鲜事。
完成任务的他顾不上休息就急急地往定位方向赶去。
等他赶到时,自家家族已经陷入了别人的包围圈——胜不骄,败不馁,梅洛笛原家主也是因为轻敌才落入陷阱。
他凭借灵活的身法和强悍的武力直接冲进包围圈中心,一眼看见了被四个人围殴的德希。
论武功,德希不比他萨菲尔差多少,可难就难在寡不敌众,受伤的同时落入了下风,连护身的手枪都被踢到一边。
“你们梅洛笛不是很厉害吗?”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砍刀狠狠向德希挥去,嘴里也不闲着,“你就是梅洛笛的继承人吧,不是很强吗?你倒是杀了我啊!哼,用些下三滥手段苟活到今天,还以为自己是王了!你们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谁不会啊!看我今天狠狠打你们梅洛笛的脸,叫你们……”
“叫我们什么?”一道冷漠的声音从男人背后响起,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男人痛苦地惨叫一声,扔掉砍刀,双手死死地捂住流血不止的脖颈,满眼不甘地倒了下去,紧接着,一个人稳稳地闪到狼狈的德希面前。
“萨菲尔!……”萨菲尔听见身后的德希惊喜地叫了一声。
“别说话,保存体力。”他沉着脸嘱咐了一句,抬头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剩余三人的视线。
一个优秀强者的加入往往会改变整个局势,但这次却例外,萨菲尔看了看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又看了看强撑着的德希和家族的幸存者,终于下定了决心。
“跟着我。”萨菲尔喊了出来,一瞬间,所有人都停在原地不再舞动自己手中的武器,包括敌人。
他们看见萨菲尔慢慢摘下了一直带着的单片眼镜。
湛蓝的光芒溢散出来,萨菲尔转身飞快地拦腰抱起德希,向着一个方向飞奔过去。
梅洛笛家族众人不明所以,只有家主眼底的笑容愈加深厚,他沉声命令所有人都跟着萨菲尔。
敌人也察觉到了萨菲尔想冲破包围圈的意图,纷纷把武器对准了他,可是萨菲尔像是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似的,近处的刀剑和远处的子弹唰唰地从他身边略过,利用地形的复杂和灵活的走位瞬间将包围圈撕出了一道口子。
“怎么可能!”萨菲尔听见了身后的怒吼,他感觉到脑子有些昏沉,知道时间快到了,找到遮蔽物后他将德希放下,嘱咐家主接下来的路线后,向着另一个方向飞窜而去。
很快,敌人便追上了因异能时间结束而导致劳神从而头痛欲裂无法继续保持状态的萨菲尔。
萨菲尔背靠着树,转身直接用左手握住劈脸砍下来的短刀,勉勉强强挡住了攻击。
“不愧是梅洛笛家族的底牌,一出手就能救家族于水火之中啊。”被握住刀的人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道,“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或许真的就这样死了吧,萨菲尔认命地紧闭双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你们不会以为真的能杀掉萨菲尔吧?”
萨菲尔惊喜地睁开眼睛,梅洛笛家族的援军居然回来接他了?
梅洛笛家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所以当萨菲尔用尽全身力气做掉自己面前的人后,援军已经把剩下的追兵消灭了,甚至观战了一会儿。
“萨菲尔……”
“父亲?”他兴奋又费力地直起身子,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看自己。
“刚才,是你的异能?……”
不知为什么,萨菲尔有很不祥的预感。
“嗯……我可以预知未来……”
“那以后呢?”“父亲”转过身来,有些焦急地看着萨菲尔。
“或许……不行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头疼的厉害……”
萨菲尔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看见“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已是阴霾一片。
“萨菲尔,”“父亲”沉声道,“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解围?”
“……我……”
“回家!跟上!”
萨菲尔欲言又止,只好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楚咬牙跟了上去。
那天夜里,两公里的路,他一步一步硬走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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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家主关了萨菲尔一天禁闭,并拒绝给他进行任何治疗。
“在梅洛笛家族,失了职,是要被枪毙的;留你一命,是看在父子的关系上。”
“因为你,家族这次丢大人了,传出去肯定被人说笑!”
“……”萨菲尔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他用胳撑起身子,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家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禁闭室。
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撑下来的,只知道在晚餐结束后,德希偷偷跑来给他送了些吃食。
“萨菲尔,你坚持住昂,”德希看起来很担心,“等你出来就没事了,父亲不怎么管我的。”
“……德希,”他轻咳了几声,“你觉得……父亲做的对吗?”
“……”德希没有说话。几秒后,他悄悄离开了。
“唉……”
萨菲尔没有抬头,他没看见德希眼底竭力隐藏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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