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时代:重建纪年十八年,十月十七日。」
“什么?”我一边咬着嘴里的勺子,让勺柄往上翘,一边瞪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塔维尔。
“新闻啊,已经证实了。你也知道战后社会秩序一直比较混乱,商业街昨晚好几家店又被偷了呢。”
塔维尔学着我那副表情,眼睛瞪得滴溜圆,他挥舞着手里的勺子,用新闻里主持人的腔调给我一字一句报了一遍。
我没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一向对这种新闻才感兴趣吗……”塔维尔嘟哝着,假装自己很受伤,把脸别过去了。
“得得得——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敷衍道,放下了勺子。
塔维尔头转了回来,不过还在嘀咕,不用听也知道是在埋怨我道歉不真诚。
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盯着我的左手腕。
“怎么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带表吗?”
塔维尔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你的表带是什么颜色的?”塔维尔低声问道。
“黑色。”我不耐烦的看向他,撩起袖口露给他看那只黑色表带的旧手表。“怎么了?”
“呃……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塔维尔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可眼睛还是不自觉的瞥向我的袖口。“刚才好像看到个艳红色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受伤了憋着没说呢……”
我毫不掩盖自己溢于言表的嘲笑:“要是我受伤了,衣服上能这么干净吗?”
“说的也是。”塔维尔的手指使劲抠着铁勺柄上的装饰花纹。
我眯眼看着尴尬无比的塔维尔,脖子后传来轻微的瘙痒感。
话又说回来……之前也好像看到过这样的新闻。
屡犯不改的小偷吗……
————十月十七号,11:35————
温特同自己的好闺蜜安妮笑着谈论今天发生的趣事,两人沿着走廊的楼梯一路向下,一如寻常。
温特吮着手中的奶茶,谈笑间眼神不经意扫过左侧墙壁——接着,不寻常的事出现了。
“嗯?这里以前有扇门吗?”
那是位于走廊拐角处的两扇木质门,门扉略略错开,缝间流出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
“啊?被人打开了?”安妮疑惑的摸了摸其中一扇门的正面,冰凉,仿佛是被门后的寒气所侵染。
“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原来走了一年多的路上,还有这么一扇门啊,之前都没意识到过。”
门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并不是突然出现的,但也正是因为它一直在那里,门扉紧闭,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安妮一面摸着门,一面缓缓转到门口。
“啊……里面居然是一条走廊?”
温特好奇地凑到安妮身边,向门内窥探。
幽邃的走廊蔓延进黑暗,像一个怪物的食道,狭窄而压抑。
两人站在门口,沉默的注视向上升高的第一层台阶,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一股湿气。
温特和安妮面面相觑。
“去看看?”最终还是安妮先开了口。
温特撇了撇嘴。
“看就看呗,大白天的,怕什么?”
两人的身影先后消失在门口,门扉虚掩着,被穿堂风轻轻摇晃。在这一瞬间,无意识的门仿佛突然成了恶灵寄宿的邪物,细微的门缝间透出的黑暗分明就是那恶灵诱人深入的诱饵。
寒冷,渗入骨髓的寒冷。温特身上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肾上腺素攀升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不自知间,她已经紧紧抓住了身旁的安妮。
隔着衣服,温特也感受到了安妮微微颤抖的身体。
光明的外界一步步被她们抛在身后,黑暗一点点侵袭她们的心灵。温特和安妮互相搀扶着,小心地踏上了破碎的台阶。
不少瓷砖碎裂的不成样,路比较难走,碎片从阶梯上滑落的声音清晰可听,在一片迷蒙黑暗的前方回荡。
“安妮,你说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了打破沉寂,也是为了壮胆,温特故意大声问了出来,但她声音中的颤抖也随之一起被放大,她本人不禁吃了一惊。
安妮瑟瑟地瞥了几眼四周。“谁知道呢……呜哇,墙皮都剥落了,这是多久没人来过了……”
白色的墙皮早就脱落了大半,灰色斑驳的水泥墙暴露在表面,一片昏暗中像是什么糜烂的物质,看久了瘆人。
终于,她们登上了阶梯,走廊的地面平缓起来,两边也开始出现门扉。
温特和安妮借着远处出口微弱的光亮看了看两边,都惊讶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里面是随意丢置的破损桌椅,满是灰尘和蛛网。两人抬头看看门牌:高三(12)班。
“这里以前是教室?”安妮皱紧眉头,瞪着那块油漆都脱落完的门牌道。
“倒是更像杂物间。”温特四下看了看,“我之前的中学在楼梯拐角处也有个杂物间,不过我从没进去看过。”
不错,前方的走廊上堆满了各种东西,有破损的展览板,只剩下棍子的扫把,被拆下来的旧门牌,木门,甚至还有一张不知道哪一届毕业生的全年级合照,超级大一副,占了半面墙。
安妮用手指擦去毕业照表面的灰尘,俯身细看。由于光线昏暗,里面的人物都模糊不清,面部像是溶解一般。退远些看,就像一大片无脸人正诡异地注视画外人。
安妮看的心慌,只好把目光移开,回头找温特。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呼吸声。
安妮和温特都僵在原地,仿佛已被这里的低温冻结。空气愈发凝重,那飘渺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咳……”
这回是一个人轻微的咳嗽声。
安妮哆哆嗦嗦地靠到温特身边,声音细小地简直像蚊子。
“这里还有其他人……?”
温特也好不到哪里去。看来是自己话说太早了,只可惜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的水,她只能强装镇定,低声回答道:
“很正常嘛,其他人看到门开了,也进来探险一下……”
温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抬头盯着天花板看。
天花板!说真的,她们为什么没在一开始就注意到天花板呢?
温特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眼睛死死瞪着黑暗中那模糊不清的物体。
安妮意识到了不对劲,她顺着温特的目光望去。
天花板上爬满了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但……
血红色的脉络遍布整个走廊顶。
再向前,一扇门紧锁着,门上方的通气窗却被略微顶开了。
那血红色的蔓生物就从通气窗中向外生长。
温特和安妮向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有什么东西擦了过去。
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间,极度的恐惧冲昏了她们的头脑。温特和安妮回身狂奔,迅速冲下刚才走过的台阶,奔向那扇门。
温特率先冲出门框,紧接着安妮也跑了出来。外界阳光明媚,隐约还能听到冬日里的鸟鸣,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危机感解除,两人方才觉得腿软,背后一片冰冷,想必是被冷汗浸透了。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安妮喘息着,有点后怕,她看向摇曳的门扉。
“不知道……”温特没敢说出真相。
事实上,刚才擦过她们头顶的,应该是从天花板上垂下的蛛网,只是……
破损的蛛网在重力下拢成一条惨白的绳索,猩红色的粘稠物质攀附其上。
那条走廊里到底有什么?
温特看了一眼安妮,发现后者和自己一样,眼神中也透露出好奇,但更多则是恐惧。
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们两人是绝对没有勇气再进去一次了。
午休铃突然响起,这寻常的铃声顿时给了两人不少安慰。
“还是先回去吧。”安妮向温特伸出了手。
温特犹豫地望望那扇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刚才走廊里,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当然,这味道本身并不难闻,只是……
只是她好像在哪里也闻到过一次。
“温特?”安妮见温特久不回答,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嗯……走吧。”
温特最终只把那气味当成走廊里的霉味,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周围的走廊不见人影。
门扉被风轻轻摇晃着,吱吱声时有时无。
黑暗中,一只血色的触手缓缓从门缝间伸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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