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水域狱记

怀抱着残缺的家人，狗娃眼神黯淡的行走在滩涂上，就算满身泥泞，险些跌倒，他也没有停下他满无目的的脚步。

他应该面露悲伤，或是应该放声哭嚎，还是说什么都不做？这些都并不重要。

喜妹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往日与他相伴的少女也似乎就在眼前，是如此亲切，如此的令他所眷恋且不舍的。

端详着笑容恬静的她，狗娃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触摸近在咫尺的脸颊，将那一切都当做大梦一场。

可结果却是……他的动作扑空了，直接跌倒在涌来的海水之中。

海水混杂着泪一同灌入鼻腔中，狗娃难受的咳嗽几声，本能的想要站起身，摆脱这个令他不适的处境。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摔到一旁的，制作简陋的棕色陶罐时，狗娃又改变了想法，心生死志地抱起陶罐，一步又一步的踏入海中，直到口鼻淹没。

迫人的窒息感传来，本能想要将其主推离这片蔚蓝的危险之地，但狗娃的意志终究是占了上头，本能也渐渐的于事无补，只能任由其主的意识逐渐消散。

不多时，海面恢复平静，习以为常的继续潮起潮落，不为任何人悲伤，亦不为任何人停留，就如同她的辽阔般，无法为任何人所占有。

晨光熹微，朝阳冉冉升起，为尚且平静的海面渡了层柔和，细碎的金光，驱散了夜里深重的寒意，带来蓬勃生机。

显露身形的史莱姆小姐在滩涂上迈步，不沾染半点泥浆，更没有陷入进去，就如同悬浮在此，而不是实实在在的踏在滩涂上。

“杀人了！杀人了！”

“来人，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走！”

远处忽起喧闹，许是目睹自家大人惨死，官差们自作主张的下达了命令，陆续将整个村落给围堵起来。不到两刻钟，官差就出现在码头附近。

不过那都无关紧要，史莱姆小姐既不去码头，也不去做村民去凑热闹，官差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见她的。

而那都是因为，她已经跃入了海水中。

回到人鱼的形态，鲛王麟忽然从胸口掉了出来，打着旋儿的落入史莱姆小姐手中，温度也从温热的状态变为冰冷。

这也就说明，现实的夜色已然离去，而想要证明这个答案，她只要继续向下深潜，或者找到狗娃的躯体就行。

思忖片刻后，史莱姆小姐选择了较为好验证的前者，摆动硕大梦幻的尾鳍游向深海，努力触摸“边界”的位置。

过了不知多久，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水压愈发得重了，被裹挟其中的她面色算不上好，只能说勉强还能应付。

但这还不是终点，她需要潜入更深的地方才行。

又是过去不知多久，身体疲倦不堪的史莱姆小姐尾鳍摆动的频率缓步下降，就在她犹豫还要不要冒险深潜时，重压却陡然消失。

见此情形，明白自己已经触摸到“边界”的她继续摆动尾鳍，只是短暂的片刻过后，她顶破水面，向后一甩，终于是来到了阔别已久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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