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就是成为乙方

万里无云，天气晴朗，午后的阳光透过四开的窗户，照进病房。

病床上的人双目阖着，面色苍白，只有呼吸以及心跳能够证明他还活着。

病床边的人帮他盖好刚换完被罩的被子，白色的被子经过灿烂的阳光照射，将他折射的一身圣光包围。

他收拾好杂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静静地注视着病床上的人，慢慢的，拉起了他的手。

“小裴，什么时候好起来呀？”

“……”

“哥哥想你。”

万物寂静，回答他的，只有心电血压监护仪的“滴滴”声。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将他的手放好，拿起桌上的小说，翻开插着书签的那一页，缓慢又轻柔的读了起来。

“我对死亡唯一的痛苦，是没能为爱而死……”

他的声音缓缓流淌，读一段，就停下来看看病床上的人，声音温柔，眼神更是。

床边的手忽然动了动，他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他无数次幻视过，梦见过，他的小裴醒了过来，能够露出笑容，能够拥抱他。

这次他依旧以为自己看错了，愣着看了好久，才颤抖着双手探了过去，感受到冰凉的双手手指在一下又一下小幅度的抽动着，他才意识到眼前的现象是真实的，他快步跑出病房，大声向外喊着医生，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叮！——”

“乙方唤醒成功——”

一声没由来的机械念白在病房内响起。

“契约生成，等待与乙方签约。”

窗外忽然乌云密布，天气转阴，狂风大作，从敞开的窗户吹进病房，床单和书页被吹的哗哗响，此时，房屋内不见一丝阳光。

墙上的钟表停止了，走廊的喧哗也忽然的安静了下来。

病床上的人依旧平静安详，额前的秀发被风吹起，又落下，一次一次重复着。

“又失败了么？”

他看着病床上的自己，这是他第6次尝试，回到自己的躯体中，前五次都失败了，找不到任何原因，他就像一抹游魂一样，无法离开，也回不了躯体。

但他也不想离开这人世间，他一直有一个牵挂，所以他必须回到自己的身体。

他叹气，想要出病房去看一眼刚刚跑出去的他哥，又得让哥哥白高兴一场。

“不要叹气嘛年轻人。”

和刚刚的机械念白不同，此刻的声音有了些人类的语气和起伏，但依旧有些生硬和混响。

“到底谁在跟我说话？你怎么看到我的？”

他问。

从刚刚回魂失败他就听到了一些声响，当时他注意力没在这里，没当回事儿。

此时，他的面前投送出了一块儿由许多道光线组成的屏幕，屏幕上的内容亮得有些刺眼。

“裴灿，男，22岁，一个月前因车祸，致魂魄与躯体分离。”

待机械音报完裴灿的信息，那个仿人类声音又慢悠悠的开口:

“说的没错吧？”

裴灿顿时感到有些慌，他环顾四周，他能看到屏幕，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年轻人。”

“你难道不想回自己身体里吗？”

他当然想。

“你们要怎么帮我？”

“哈哈哈！很简单，系统穿书听过没？和我们签个合同，做完书里的任务，我们负责帮你回躯体，怎么样？”

系统？穿书？

有点离谱，不过他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飘出来已经很离谱了，这个也勉强接受了。

他想了想：

“那如果我不答应，或者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系统立马给出了反应：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面前的屏幕上跟着出现了一个眯眼笑的颜文字。

: ˆ ˆ

“如果你不答应，没关系，继续做你的游魂，我们物色下一个乙方。”

“第二个问题。你不会任务失败的，因为我会帮你，我们有非常非常丰富的通关道具协助你，你完全不用担心。”

裴灿听完想了想，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笨到怎么都带不动呢？”

“年轻人，对自己太不自信啦，甲方看过你的资料，就是觉得你合适才会选你，我也看过了，我觉得你一定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搞砸的笨蛋。”

“所以，选择和我们签订契约呢，对你只有好处，回到身体的的机会要自己把握住。”

他实在太想回到自己身体里了，什么样的机会他都想尝试。

“好，我愿意和你们签订契约。”

“很好。”

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

“甲乙两方是否愿意签订契约？”

“甲方自愿。”

裴灿学着那个声音说:

“乙方自愿。”

“契约完成！”

“甲方系统正在向乙方传输数据……99%.100%”

“叮——”

“契约正式生效，任务开始，请两方自由支配任务。”

……

彼时，钟表恢复正常行走，走廊也恢复忙碌。

窗外乌云四散，带走了狂风，恢复了万里无云的晴朗。

男人带着医生推开病房的门，一行人穿过他的“身体”，快步走到病床边。

一群人围着他检查，检测仪上数值恢复如常，病床上的他也依旧如常，医生摇了摇头，带着人们走了。

男人缓缓蹲在床边，拉起裴灿床边的手，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小幅度的抽动，他将手抚在自己脸颊，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没关系小裴，我会一直等，等到你醒过来。”

裴灿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揪痛起来。

他到男人面前去，伸手轻轻碰上男人的脸，对他说:“哥哥，等我。”

可对方是感受不到的。

仿人声开始催促他:“裴灿，该走了。”

终于，裴灿与人声一起，消失在了这间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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