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院子的天空笼罩着深深的怨气,旁人不敢靠近。
“造孽啊……造孽啊……”一个老婆子和老头散步路过这阴深深的别墅叹着气。
“当初做了这错事,如今就是活该!”那老头子义愤填膺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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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我趴在作业上,期待辰阳能够大发慈悲放我出去玩玩儿。
家宝已经今天没来,说是家宝他爸在外面给家宝找了个后妈。
”陈姨!陈姨!”家宝爸来了,他后面还跟了个漂亮女人和一个漂亮小姐姐。
“吴叔,姑奶奶在里屋扎纸人。”我急忙答着,来客人了,又不用做作业了。
“谁来了?小吴?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姑奶奶赶紧用开水泡茶。
“陈姨,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求您。”
“啥事儿啊?”姑奶奶看着那两个女人,默默端详着。
“这是董晴,我在外面打工认识的,我跟她看对眼了,打算结婚,请陈姨算个日子,我们好办事儿。”吴叔红着脸,笑着说。
“好事!这是好事儿啊!这么大的男人,没啥不好意思的,来,喝茶,给陈姨看看你俩的生辰。”姑奶奶笑着拉过那董阿姨坐下,然后递茶。
吴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纸给姑奶奶,姑奶奶接过红纸,端详了一会儿。
“合。配得起。你俩在下个月的初八办席最好。下个月初八一旦错过,就得等后年九月十四。”姑奶奶还了那红纸。
“那您一定得来喝酒哈。”
“好!一定!”姑奶奶笑着回答。
“陈姨,您帮我看看我女儿琪琪呗,算算她的运势。她今年十七岁了,快高考了,你给看看吧。”董阿姨笑着指向那个小姑娘。
“来,姑娘把手给我。”姑奶奶看着那女孩儿。
不知为何,我看着那琪琪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
脸色红润,头顶红光。
本应大吉之兆,为何这红光,愈看愈觉得不对。到底是什么呢?姑奶奶能看出来吗?
“不对呀,这孩子……”姑奶奶摸着琪琪的手。
姑奶奶眯着眼,开始皱眉头。
“这孩子有婚喜,可是……”姑奶奶莫名其妙的说着。
“婚喜?那不可能,马上就要高考了,哪来的婚喜!琪琪,你不会在学校找男朋友了吧!”董阿姨提高声调问着。
“妈!说什么呢!我没有……”琪琪嘟着嘴说着。
“陈姨啊,这能化解吗?她才十七岁啊……我给钱,多给就是,您看看能不能化解……”
“琪琪啊,听陈婆婆一句劝,今年除了自己家,哪里也不要去了。特别是名字带木的人,一定要少接触甚至不接触。”姑奶奶摆摆手,念叨着。
“陈姨,这……没什么大碍吧?”吴叔见姑奶奶的脸色不对。
“没事,只要远离名字带木的人,一切安好,并且大吉。放心。”姑奶奶缓和了脸,给辰阳使了脸色。
辰阳从屋里拿出了一个符。“来,琪琪,将这符放身上,千万不要取!记住了吗?”
“记住了。”他们塞了好几百块钱给姑奶奶,姑奶奶不接,他们也不要。
没办法,姑奶奶拿着钱,说等他们结婚那天就送出去当份子钱。
一个月后。
“陈姨啊!陈姨啊!”董阿姨哭着进了门,仿佛出了很大的事。
“怎么了?”姑奶奶正在家里收艾草。
“陈姨啊·····我不该啊·····不该啊·····求求你救救琪琪,救救她!”董阿姨拉着姑奶奶就往外跑,坐上了一辆汽车,然后董阿姨开始给姑奶奶讲。
“陈姨,我哥哥的儿子董杰,他自己下河洗澡淹死了。我弟弟非要办葬礼,他……”
“什么!外面横死的,也敢把尸体拉回家来办葬礼?”
“姨啊……家里人千劝万劝的没用啊,还说我,二婚都敢办婚礼伸手要份子钱,他儿子死了还不能办个席面吗!我也是没办法啊!可那杀千刀的,将董杰那死人接回来后,他家里就没安宁过!我没回去,那几天琪琪在高考,我怎么好回去啊!可我没想到,琪琪一高考完,趁我不注意,我哥他就把不知情的琪琪拉去他家了。我急忙去找啊,等我在我哥家找到的时候,琪琪就不省人事了,我哥说,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和董杰一起办个冥婚,一起下葬!怎么可能啊!我的琪琪才十七岁,刚高考完,怎么会这样啊!我和老吴把她送到医院,医院说,已经不行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姑奶奶脸色很沉重,拿出老年机拨出辰阳的号码。
“辰阳,去董家院子!”辰阳拖着还在叠纸人的我,背着一包东西,我知道又有大事了。
心里小激动,又小害怕。
“喂!什么!他们把琪琪弄哪儿去了?好,知道了!知道了!”董阿姨又接了电话,她已经哭了,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陈姨啊,他们把琪琪从医院接回董家院子了,说是要合葬啊·····怎么办啊····司机,快!去董家院子!”车又转方向去董家院子,肯定得耽误不少时间。
董阿姨大哭着,又打电话给吴叔。
“把家宝带上!”姑奶奶突然说。
董阿姨很纳闷,但也让吴权照做了。
我和辰阳先到董家院子,正在办葬礼的董家院子吹吹打打好生热闹。
一些人以为我俩是来参加葬礼的也并未奇怪,辰阳和我看着灵堂的遗像。
上面的男孩,十八九岁左右,笑得渗人。
突然他眨眼睛了!
我被他突然转动的眼珠子吓得赶紧抱住辰阳。辰阳脸色也不太好,他低头看我。
“横死的!”我们俩脱口而出。
是的,在外面死的。
本来是有门神可挡住这横死鬼,但是他们居然把他又请进来了,真是有病!
灵堂哭灵的人,烧纸的人,脸色青紫。
“快!把她抱进去换衣服!”一个中年人抱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用白色铺盖裹着,看不到脸,连身形的看不出来。
后面一群人,提着衣服,提着一堆东西。只能稍微看出那衣服是红色。
“辰阳,不对!那女孩影子不稳。”我突然冒出这句话。
“跟进去!”辰阳拉着我跟着他们,他们进了里屋,将门一关,我和辰阳进不去了。
我和辰阳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快换上!今晚上就得把事办了不然不得消停。”
“纸人买好了吗?还有骨钉,黑线,头发,血针,那些准备得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放心吧。咱们办阴婚办了几十年了,岂能出错?”我和辰阳互相望了望,看着外面马上要进来的人,赶紧离开。
“那女孩子……..”我实在觉得奇怪,那女孩子影子不稳,可看那影子,总觉得有些熟悉。
“奶奶来了就知道了。走,去灵堂再看看有什么异样。”辰阳又转回灵堂。
“你这招阴的体质…··”
“放心,哥这么多年都活过来了,还怕这横死鬼?”
“切,你别太靠近了,我多看看吧。”我不屑地说。
“你怎么进来的?”一个男孩从后面突然问我。
我转过头,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遗像上的那个男的吗!
“我……”他以为我是死人,活死人既阴又阳。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辰阳就拉过我,站在我前面。
那个男孩走近,想咬辰阳。
还没有靠近,那个男孩就被弹开了。
辰阳身上有黑狗血和公鸡嘴尖,还有观花娘子庙的香灰。难怪刚刚辰阳这么嚣张。
“听着!不想魂飞魄散就少作恶,那屋里的女孩是谁?”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那男孩突然一闪,不见了人影。
辰阳阴沉着脸,继续往灵堂走。
“骨钉!黑线!”辰阳突然停下,吓了我一跳。
骨钉!对,骨钉是用来钉尸体防止尸变或者魂魄回来复仇的!黑线!黑线会用来缝尸体的嘴,防止魂魄到阴间申冤。
天呐,他们要干什么!
“辰阳,快!回去救·····”家宝和吴叔来了!
可董阿姨和姑奶奶还在车上,怎么还没来?
"锐安,阳哥!陈婆婆和董阿姨在路上被拦住了!”家宝气喘吁吁地说着。
“我去接她们。”辰阳赶紧往外走。
“陈婆婆说,你不能过去!辰阳哥,陈婆婆和董阿姨的电话也被收了,那些人将她们困在那里了,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来!”家宝缓过气来,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些东西。
“锐安,陈婆婆说,这一次,靠我们仁了。”家宝已经比我高了,一米七应该是有了,他身上有我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或许是他八字旺吧,让人很安心。
我和辰阳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观花娘子庙的香炉。
“将这个香炉放在灵堂上,将那个换下来。爸,你去里屋听听动静,看他们何时动手!”家宝盼咐着。
“我去放。”我接过香炉。
灵堂里还有很多人在烧纸哭灵,现在不好去,得等待时机。
“接下来的事情,陈婆婆没来得及说,她说我们会处理好的。”家宝一说完,辰阳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
这,我们……满脑空白,不知所措。
“锐安,放香炉的时候,将瓶子的黑狗血悄悄洒在棺材底下。家宝,你今天必须离那个琪琪近一点,不能远离,今天晚上你必须守着她。你今天就尿在瓶子里,然后拿给我,越多越好。”
“以前不都是你尿嘛?难道……”难道他不是童子了?辰阳不回我,给了个白眼。
他应该要去布阵了,这个阵我也学不会,还要画各种各样的符。
家宝和吴叔,守在里屋的门口,家宝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里屋没人,家宝谨遵辰阳的命令不敢走开。
吴叔告诉我们,他们说准备今天晚上凌晨一点开始动手。
我在屋里拿了白布裹在头上,还偷了围裙,假装我是来帮忙的。
我打扫着桌上的灰尘,烧的纸灰飞到了桌上,桌上有绪头等物,我拿出庙里的香炉,赶紧换了桌上的。
不慌不慌,我就是看见香炉满了,换一下而已啦。
“弄完了快走!干什么呢!”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人说着。
他看了我两眼就走了。
屋里的人继续该哭灵的哭灵,该烧纸的烧纸。我将手上的镯子丢在棺材下。
“哎呀,镯子怎么掉啦……”我赶紧弯腰捡,那香炉硌得我生疼。
赶紧又拿出巴掌大的小瓶子,将狗血泼在了棺材底。
很快,天黑了,我们混着客人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守在屋外假装和他们一起聊天。
“大家伙儿,我请了算命先生,他说今晚上不宜留人,实在对不住,对不住!”那个中年男人给大家鞠了躬。
客人都散了,我和家宝,吴叔,辰阳互相看了看,假装离去。
混乱中,辰阳让吴叔先走,去帮董阿姨和姑奶奶。
让家宝躲在他家猪圈角落,不能走远也不能靠近只能待在那里了,我想家宝的阳气应该可以香几里吧……
我是活死人,再加上比较瘦,躲在了棺材后的纸人中。
活人不宜祭觉我的存在。
辰阳则干脆利落的直接在门口,看着那男人。接着,来了一个道士,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算命先生吧。
“小伙子,我家今天不留客。”那男人看着辰阳说着。
“你们今天要做丧尽天良的事,怎么能没有观众?”辰阳痞痞的说着,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阴人?哈!我老朽也是多年未见阴人了,敢问小伙子,你这师出哪门啊?这么好的天资,不如跟我回去再学学?”那个老道士笑着问。
“呵?学这害人的本事?我可学不来!”辰阳进门往棺材上贴了几张符,那道士也不急,不慌不忙地进了灵堂。
接着,棺材里的尸体开始敲打。
“啊!快看!”
“我儿子醒了?”一个妇女尖着嗓子叫着。
“尸体动了而已。”道士上前准备撕开那符,他撕不下来。
棺材下有狗血,镇住了符。
“怎么回事?你····”道士立马反应过来看向棺材底,立刻懂了。
道士也不慌,笑呵呵地走了。
我和辰阳还有家宝撑着眼皮到了一点。
他们这次来了很多人,辰阳已经用红线绑了棺材,并且放了杨柳条和童子尿。
“捆住他!”道士一说完,几个壮汉就上来抓辰阳,辰阳一米九的个子怕过谁,只是哪知道那个不要脸的道士居然养小鬼,辰阳愣是被一群成精的小鬼给逮住了。
我赶紧拿出镯子,我的小鬼可是我的血养的,怕你?不存在!童童从锣子里出来,场面太混乱,辰阳已经被逮住绑上了。
小鬼逐步地回了道士的罐子,童童悄悄地溜到辰阳那里,给他松绑。
我躲在纸人里,等着下一步。
那道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符破了。
时间是不等人也不等鬼的,若今晚两点之前不做完,就没法子办这冥婚了。
辰阳的符咒拖了接近十五分钟,还剩四十五分钟。
他们打开棺材,那成想里面的尸体直接弹坐起来,我找到了这个董杰的生辰八字,用玉米叶做了娃娃。
虽然简陋,作用不大,但是好歹也能撑过几分钟。
没错,那道士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化解了。
我这玉米娃娃没用了,还剩四十三分钟····他们点了白蜡烛,关了灯。
锣鼓又开始吹打,有个打扮妖艳的老太婆,喊着:“请新娘·····”
他们扶着一个穿嫁衣的女孩子进来了,那女孩影子不稳,怕是魂魄已经快出体了。
他们扶起董杰的尸体,并排站着,给董杰父母磕头。
还剩三十分钟。
一起拜完,他们抬起两具尸体,准备入棺。
一道金光拦住了他们。香炉的作用来了。
那道士也是奇怪的紧,这黑狗血,童子尿该弄走的都弄走了,怎么还会这样。
道士上前检查棺材上是否还有其他的符。
不料,符设找到,找到了躲在纸人中的我。我跳起来,爬上了棺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想作孽,门都没有!”我大叫着,实际上是给家宝传信,下一个出场的该他了。
我在棺材上跳,那几个壮汉又抓起了我。
那个道士又在棺材上找了好久,没找到。
他突然走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活死人?阴人?半阴半阳?说,为什么会这样!不说,你们俩今天都给我去陪葬!”道士急了。
道士见我们俩不说话,手上的拂尘就挥过来了,直接打在了辰阳脸上。
辰阳瞪着那双大眼睛,突然笑了。
“你还有二十分钟……”那个道士恼羞成怒,又是几下挥过来,打我手臂上了,疼得脸都快变形了。
他发完脾气,又开始找,灵堂里的人都开始着急。
那个妇女坐不住了,下来就踹我和辰阳,“你们俩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先钉了她!重新抬棺材进来。”那个道士盼咐着。
他们又抬了棺材,很快就放进去了,我养的小鬼童童,他努力地给我们解开绳子。他们放好了琪琪,拿出骨钉和黑线,血针。辰阳的绳子还没解开!
他们将骨钉放在琪琪的脚踝,开始锤。
家宝来了!
他一盆尿泼过来,全泼在那些人的脸上,手上,琪琪的身上也是。
原来家宝这么能尿,原来棺材底下的童子尿全是辰阳的啊…····
道士急了,童子尿沾过的这些东西,用不了了。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放下她。”那道士盼咐着,那些人放下了琪琪姐,家宝赶紧上前抱住琪琪姐。
在我以为那个道士已经失败的时候,他朝我走过来了。
“你可知道,你的阴阳体质,更适合结阴婚?哈哈,你可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啊!”那道士把我提起来,盼咐着那些人,将我丢进了棺材。
我直接被扔在了那董杰的身上。
辰阳的绳子已经挣脱开,一把上去抓住道士。
一把水果刀架在了道士脖子上。
“不准动!”辰阳吼着。
那道士提我,像提小鸡,现在辰阳提他,像提小鸡。
“不用管我,继续!”那道士吼着,他知道辰阳不敢弄死他。
家宝抱着琪琪,也不敢动。
事先就已经说好,只有家宝才能守住琪琪姐的魂魄,他哪里也不能去!我推着棺材,不让他们盖上。
这棺材和那个棺材一样为了以后镇住琪琪姐的怨气被做了很多手脚。棺材盖上各种符都有,若待上一会儿,不出十分钟,我这活死人就真的变成死人了。
辰阳松开那道士,一脚踢开他,赶紧推开那些壮汉。道士又放出小鬼,童童赶紧现身,一个一个地解决他们。
道士看见童童也是一惊。
棺生子,强过那些小鬼无数倍。
辰阳满头大汗地推开棺材盖,拉我起来。
家宝急得快跳起来了。
他不顾他的老脸,撒了尿在琪琪周围,赶紧奔进屋里拿了那个香炉跑过来。
“你们若再这样,我就将这灰倒在这尸体上!”家宝拿出香灰,欲要倒。
“这是观花娘娘庙的香灰,你们不怕他魂飞魄散或者生生世世为畜生的话,最好别动!”我吼着他们,现在我们仨也算是上场表演结束了。
还有五分钟。
前两分钟十分安静,都不敢动。
后三分钟,他们就开始哭。
“董杰托梦说,他孤单啊……·先生,你说了一定要给董杰办好这件事的啊……如今可怎么办才好…·…董杰每天晚上都回来折磨我啊……”
“是啊,每天晚上都不得安宁啊!”
谁让他们自作自受,非要将魂请回家里的,怪谁呢?终于时间过了。
我松了口气,辰阳的嘴角挂着血,周围的鬼魂闻见血味蠢蠢欲动,包括在暗中的董杰。
家宝在,他们近不了身。
家宝放下香炉,这香炉灰可乱丢不得,是观花娘娘的香火。
我和辰阳勉强对视笑了笑,他背着我朝外走去。
琪琪姐的魂魄稳了,影子也归了位。
家宝背着还没有九十斤的琪琪姐,辰阳背着已经九十多斤的我,顺带抱着香炉出了董家院子的门。
门里的哭声,叫声,与我们无关。我们顺着这条该走的路,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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