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云别8.蜜饯

十二带着十七摸出了王府，两人接着在夜色的掩护下飞上了高楼的屋顶，坐在可以俯瞰整个京城的地方吹着凉风，谈着心里话。

看着这繁华的京城，一股悲凉从心底涌上了十七的眼底，眼眶顷刻间便被泪水湿润了个透，十七强忍着哭意才没让自己在十二面前掉眼泪。

“殿下他是那么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你对他的情意。十七，你爱上的只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是啊……

可折腾到现如今这般的难堪境地，又该让她以什么样的姿态去收场，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平复呢……

梁允那么聪明，平日里也是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那份赤忱的情意呢。

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在梁允还在扈国当质子的那段最难熬的时光里，明明是自己背井离乡的一直陪着他，可现如今却变成了现在这幅难堪的模样。

“捂不热的石头……呵……”

确实，要是捂得热，自己也不至于苦苦守了这么多年。

“我和你们不一样，十二。我少时在韩府做丫鬟，没待了几年就在韩诀将军大捷回京的那晚被人贩子拐了……”

十七泪眼朦胧的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京城在自己眼里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十二听了十七的话也愣住了，她虽然知道十七和韩晟少时有过交情，可具体的实情她是不知道的。

十三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是一同进王府的第二批暗卫，所以对彼此都多有照顾，在十二眼里，十三就是一个很会照顾自己的哥哥。而自己只是比十三早进暗营而已，年龄上却的确比十三小。

“那年十三向殿下如实禀报自己的面罩被韩晟揭下来的时候，我就劝过让他隐瞒下来。因为那时候我就隐隐预感到了。”

早知道真的会这样，自己那时一定会拼尽全力让十三隐瞒下来。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机遇，从前她没拦下十三那个榆木疙瘩，现在她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

十二瞧了瞧面前的景象，深吸一口气后，看着十七的眼睛心事重重的对着她说道：“十七，你可能就是下一个十三，也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柳菡萏。”

柳菡萏吗？那个曾经让先帝一眼情深，最终为了先帝的野心在沙场上战死后被草草埋葬的巾帼女将军。

“我哪配同柳将军相提并论……”

她哪配啊，她只是一个连殿下的片刻青睐都未曾得到过就被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从前在韩府时，她只是一个奴婢，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自己的主子，会在大雪天只撑一把油纸伞就去城西买韩晟爱吃的枣糕和蜜饯。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剩这点可怜的价值了，后来在韩晟十四岁上战场的前一晚，她难过的对着他说：

“战场太苦了，我去给小公子买点蜜饯甜甜吧。以后，要是想吃了，就不知道再吃的时候味道会不会变了。”

那时候那场战场可怕到简直不是十七能够想象的，但是她知道，上了战场能不能还有命再回来就不知道了。

韩家本家的叔公几人都在打仗的那几年里相继牺牲的差不多了，所以那时的十七也怕韩晟最后也会只剩一封书信和一件血衣。

那晚她出了韩府大门便开始掉眼泪，一路哭着去买了糕点回来，可不凑巧，今晚上只有枣糕，平日里能甜到韩晟一直笑呵呵的蜜饯却没了。

回到府里以后，十七最终还是忍不住在韩晟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哭的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蜜饯没有了，等您回来，怕是味道要变了……”

韩晟倒是毫不在意的笑着十七哭花了的脸，便还乐呵呵的打趣着她。

“别哭了，等你家小公子我凯旋回来那天，你记得买了来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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