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七月半,鬼乱串”,几乎是所有小孩都对这句话产生过恐惧,一向胆大的沈卿也不例外,可没办法,家里养的大黑狗不见了,奶奶又出门去了村里一户人家办事,爷爷也跟着出去搭把手了。
她只好打了电筒独自一人出门去寻找狗子,一边找一边呼喊着黑狗的名字:“哮天!”
顺着村里的大路找了许久也未曾见着哮天的踪影,几声若隐若现的狗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沈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接走去。
走着走着,她感到一阵不合时宜的阴冷之感,不由得打了个寒襟,却是鼓足了劲不断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不觉间走进了林子的深处。
猫头鹰凄婉哀长的鸣叫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四下里漆黑一片,树影在月下婆娑晃动,整片林子里除了月光便只余下孤零零的一束手电筒发出的幽光了。
嗒,嗒,嗒,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可她环视一周也不见半个人的影子,她终于真正开始害怕起来,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她心跳的速度不再平缓。
眼前蓦地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她已昏倒在一座坟前,四周的环境静的有些诡异,就好像除她之外再没有活物,沈卿连滚带爬地扶着墓碑站起来,及至缓过一口气,才看到碑上刻着的名字和镶嵌着的照片,那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的墓,上面碑文是烈士江渝年之墓“烈士江渝年之墓”,或许是因为太年轻,碑文上竟连一个孝子孝孙都没有,黑白照片上,男人身着帅气利落的军装,一张五官端正精美得不似凡世有的脸在军装的映衬下更显英姿勃发。
“可惜了,终年25岁,这么帅的人怎么就短命了呢!真是暴殄天物啊!”沈卿几番打量那张照片之后,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作势准备离开,方才一将手抬起之际,竟意外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套上了一身大小合宜的大红色民国婚服,衣袖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精美绝伦的祥云纹和凤尾纹,沈卿吓得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看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她似乎看到方才还是一脸庄重严肃的那张脸好像对着她笑了,无尽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吓得尖叫着撒腿就跑,不过跑来跑去一直都会经过一片密林然后返回原地。
第九次回到原地之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很不幸的遇上了鬼打墙,沈卿沮丧地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摆烂。
一片死寂里,唢呐声四起,一时间锣鼓喧天,隐约还夹杂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切仿佛又从刚才的死寂中剥离,重新鲜活过来,她耳边响起轿夫们口中喊着的吉利号子,此刻却是显得有些哀怨。
正自疑惑着什么人娶亲挑着大半夜,还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界儿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两个面目狰狞可怖的彪型大汉,一左一右地架起她扔进华美繁复的喜轿里,一块红盖头从天而降,稳妥的罩在她头上,上头坠着的银铃铛叮零作响,声音清脆空灵,她从未有过如此地恐惧过,一心只想着要逃,可腿脚却是像不受控制一般,定在原地,莫说是挪动寸步,就是连最基本的站起身来,她都做不到。
活了十八年,听奶奶讲过那么多乌七八糟的关于各地冥婚习俗的事儿,今天可叫她遇上了,作为被拉郎配的女主家本人,她真的会栓Q。
早知道就不出来找"哮天"那个小王八犊子玩意了,真TMD晦气,这种千里挑一的人品事件都能让我遇上,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是。
她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手脚不受自己控制,一概动弹不得,更别提劳么子反抗之力了,简直就是完全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的她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之中,沈卿被两个粗壮有力的婆子架着,强行和对面的还不知道是何面目的生物亦或者是非生物三叩首,完完全全的走完了一整套大婚流程,还被顺便送进了一间中西兼具的婚房里。
从沈卿的视野里看,一睁眼,不过一片近在眼前的刺眼的大红色,旁的什么事物都瞧见不得,正自踌躇着用什么法子应付自个儿刚拜完堂的死鬼丈夫时,一个低哑好听的声音响起:"卿卿,两百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听这口气他倒是对她熟络得很,可沈卿对这玩意儿却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战战兢兢地等在床榻上,端坐着,一动也不动。
他手一挥,红盖头自动从她头上滑落,沈卿便看见了一张与先前所见照片一模一样的脸,惊恐地望着他,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你是江,江渝,年?"
"现在,你应该叫我作'夫君'的,卿卿。"江渝年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声音却是柔和温润得紧,听得她是一阵毛骨悚然,更为要命的是,他正一步一步朝沈卿逼近。
"你,你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帅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沈卿一面说着,一面思索着奶奶平时教她的一些常用辟邪的法子。
"你就是沈卿,我自幼订婚的妻子,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又怎么会认错呢?"江渝年仍旧步步逼近,目光平和地说着。
沈卿没有再说什么,单单只是惊恐万状地望着他的脸,此刻她的身体还是和被定住了一般分毫动弹不得,许是逼得急了些,她一发狠,用力咬破舌尖,一口温热的舌尖血喷得江渝年满脸都是。
他却一点都不受次影响,甚至心情颇好地伸出舌头舔舐了沾在嘴角的血沫,不以为然地笑道:"卿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为夫呢?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这舌尖血本是至阳之物,但对于我来说是起不了作用的,傻丫头,还是省省这份心吧!"
这回,沈卿可还真就没茬了,干瞪着眼看着他欺身而来,那张原本就白皙俊朗的脸此刻更是显出几分无力的苍白,沾上血迹过后变得有点儿瘆人,她的手心由于紧张而流出了冷汗。
"今日过后你便是我正式过门的妻子,再不得与任何旁的男子亲近,否则,若教我发现,就休要怪我无情了!"江渝年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素帕清理着脸上的血说着。
好在沈卿还算是个能伸能屈的主儿,顺从乖巧地点着头,什么也没说。
擦干净血迹之后,他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条红绳,走到沈卿的旁边坐下,亲手替她戴上,又替她卸下沉重的发饰,松散下及腰的长发,甚至帮她褪下繁复婚服的云肩和外衫,末了,轻手轻脚地脱下她的金丝鸾凤绣样的绣鞋,将她打横,平稳的轻放到床榻上,然后站起身来,声音温柔如旧地道:"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你的,安心地睡吧!"
这句话似乎有着非凡的魔力一般,沈卿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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