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4、

认庵受到到叔叔一番开导鼓励，激发了作生意信心。他打点好行装，买了一条船渡江来回贩运白米，竟然盈利。经营一年后，认庵特意挑选了吉日返回苏州拜见叔婶。他让船夫将船靠岸等候，自己独自去叔叔家。可到后只见门庭依旧，叔婶却已不在那里住了。他有些好奇，就向居住那的人打听，回道：“你去后，你叔父也就搬迁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认庵听了感到茫然，一时无以适从。想到自己在江北已购置了新宅，为何不先回去暂住一段时间继而寻访，顺便还可以经常去父母墓前瞻仰凭吊。

回到船上，见江面起风，船夫催促动身。此时认庵已将身上仅余的五百两银子全部购买了柏油，压在了舱底。认庵渡江后，北风呼啸，江面冰冻十余天都未融化。柏油价格顿时暴涨，认庵趁机出售顿时获利约十倍。他在住宅前开设绸缎店，以三千两银子作本钱，招聘四五个成熟稳重的人打理店子和主管出纳。

又过一年，认庵心中仍旧不忘叔父，于是独自搭航船渡江想去寻找。船行至江心，突然狂风骤起，波涛如山，电闪雷鸣。同船十多个乘客，都见到云层里显现四个极大金字“青天白日”，笔画清楚分明。众人一见，赶紧大声念佛经祈求消灾解难，可是那四字仍然显现，雷声依旧轰鸣，船几乎震裂。众人着急地说：“上天已明示我们中间有恶人干了坏事！是谁各自心里有数，不要连累他人！” 认庵刚开始看见云层中出现“青天白日”四个字时，心里大为吃惊，立即联想到了自己以前在花园里与丫鬟娟奴幽会之事。难道那天此事果真被天上神明知晓，今天是要惩治自己吗？他见众人恐慌万分，便挺身而出对众人说：“诸位莫怕！如果神明惩治做恶之人，我自有隐情难以启齿告知各位，岂能连累你们？” 说完纵身跳入汹涌激流中。也是该着他不死，就在身子下沉昏懵当中，感觉自己抱住了一棵枯树，于是便又浮出了水面，任凭波浪颠簸荡击。此时只听雷声骤响，暴雨狂降，但见空中闪电如同金蛇窜跃。

过了一会儿，雨过天晴。认庵看看周围，那航船早不知去哪了。他犹如一叶浮萍，漂荡在万里浪涛中。此时此刻，认庵感到了极为绝望和悲哀。就在这时，忽见前方有一只官船敲锣张帆的朝自己这边驶来。船上有人在高喊：“赶紧去救抱枯树的落水人！赏十贯钱！”不一会，马上有一条小红船划了过来。船上人救起认庵，将他扶上官船。认庵登上官船立即又惊又喜，让人去救自己的竟然是叔叔！

叔叔见了认庵也大为吃惊，赶紧让人给换他了衣物。认庵连忙问：“叔父从哪来？我一直在寻您。”叔父说：“我移居在通州，偶尔来游紫琅山，经过此地。见你父母的坟墓安然无恙。……”叔父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的心事我都已知道。娟奴已伴随秦家小姐嫁到女婿家。女婿不错，考试后做官迎娶了小姐。你的婚事缘分还没到，不要急着操办。”

叔侄意外相遇，格外亲切。认庵欣然跟随叔叔去了通州住所，见婶婶安康愉悦，家中男女仆人比原先苏州住所还多。认庵对叔叔的家事自然不敢多打听。在叔叔家住了两天后，认庵从自己衣袖中取出一折账本，呈给叔叔说：“这是几年来赚利的总账。请叔叔过目。”叔父连看都不看地说：“我特别烦看这些东西。你快快拿走。”第二天早晨，认庵向叔叔告别，叔父又赠给他几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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