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颜色

在人间忙碌的一个月后，我依旧没能接触到那个灵魂。雾梓师兄关心的来问候我，但他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笑容出卖了他。

“乐笙，关于那个灵魂的事，可有头绪了？”

“没有！这一个月里我为了所有曾经负责他的师兄们 ，却从来没有一个能给我有用的信息 。”

“啧啧啧，”雾梓师兄摇了摇头：“你可真倔，给你提个醒吧，别忘了去和地府抢生意，可别为了这个不愿意走的小灵魂，丢了仙界的颜面 。”

师兄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你们不能挣点气吗？！年年靠我拉业绩！”

雾梓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是看你有点业绩，就你那天天逃课的样，萧老师能给你打合格吗？”

好吧，业绩是我保命的工具，我不能放弃，不过师兄的话也确实给我提了个醒：如果这单生意这么难搞的话，地府也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提升名声的机会，好像有点头绪了。

最近我还发现了个问题，我的名声好像从那天起就改变了，仙界大事报的C位的题目是这样的……风流公子疑似情场失意后专心搞事业……

谁情场失意！我一个眼神就能迷倒好多天使好不好！

不过我听说最近的报纸卖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这钱--几几分啊？

仙历4308年元月，凡间二月，今天是我的生辰，但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总是在刻意的排斥这个日子。

“师兄，你看，这届新生在搞新年大会呢！”我的师弟文暖暖似乎很是幸福，也是，毕竟他年纪比较小：“这在仙界可是前所未有的啊！”

“那又如何？”我淡淡道，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有新生开新年大会。

文暖暖好像被我给吓到了：“我们……不去看看吗？”他怯怯的模样惹人怜爱。

“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在凡间的过去，就不会想过新年了。”天使的准则是追求无妄的境界，阶级越高的天使越不在乎这些，其实刚刚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对暖暖说话的，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师兄……听说师兄这两天常去听萧老师的课他的课可是很难被选上的，他教的内容也很少有人知道，师兄能讲讲吗？”文暖暖显然是害怕了我刚刚的样子。

我对他眨了眨右眼 ξ( ?＞??)：“不能，秘密，想知道，去报萧美人的课不就好啦！”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众多天使都挤不进去萧元夕的课的时候，他却独独要了我。

突然，凡间闪过一道黑光，我意识到我应该找到了我的考题了。

每年凡人过除夕时是人间烟火气最重的时候，没有地府使者会挑这个日子来到凡间，因为他们大多是含着怨念离开人世的，所以他们见不得这万家灯火的美好景象，能让他们这么拼命的事情，绝对不一般。

我下凡而去，在海边，那个灵魂撑着伞，与热闹的烟花星空格格不入。他手中的剑沾着黑气，那是地府使者特有的灵力。

他的灵魂是黑色的，着实与我仙界不配。

“你好。”我站在高处俯视他，他抬起了头，用一双平静的眼眸注视着我，他长的真的很美，他穿着裙子，前世定是位美丽的姑娘。

我勾了勾嘴角：“吾--乃仙界高阶天使，乐笙，你--名字？”

“不知道。”

他的回答其实并没有让我有多意外，他待在凡间许久，忘记自己的一切都是很有可能的。

“那你的性别？”求求了，希望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不知道。”

我突然好像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没有信息资料了 ヽ(＊｀Д?)ノ

心塞(?-ω?`)我头一次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有了无力感。

“你的灵力还不到高阶，你放弃吧。”

“我看你穿着裙子，前世一定是个姑娘吧 。”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正面回答客户的问题，一定要先套近乎！

“以前男人也穿裙子。”

“你老站在海边，会冷的。”走深情路线一定可以！”

“我已感觉不到冷暖 。”

“……”我失败了。

“瞎说，哪里不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一个刚死去的灵魂，除夕夜，淹死在海里吗？

只有刚刚死去的人的灵魂，能够感知到活着的一切，因为他们贪恋尘世的温暖与那里的亲人不愿离开。为了将他们带离这里，重新开始下一段生活，仙界产生了天使这个职业。

“你就是天使吧，快带我离开这。”

看来他死了很多次。

我可不愿意为了他放弃我的美人：“自己走，你执念不强，不需要我。地上有箭头。”

“你没有职业操守！”他似乎有点愤怒，不过这也激怒了我。

“滚！”

“你没有……”

我不耐烦了，一个光圈砸了过去将他砸到了海里，反正也不担心他会被淹死。

“这就是你的职业道德？”美人开了口。

我摇了摇头，打算继续走深情路线：“当然不是，只是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决定为你放弃一切，宁愿--背上骂名。”

“你是不想为了他放弃你晋阶后的奖金和敬仰的目光吧。

……姐姐，你别拆穿我啊。其实还有一个等我高阶了，就可以去应聘老师了，就有外快了，不过话怎么能说这么明显：“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哀怨的小眼神好像对他不怎么起效。

“蠢。”

随后，他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了。

(??? д ???) !!!我都已经跟他待了这么久还感知不到他的位置！！！他在凡间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哥哥，那个人穿的怎么那么奇怪？”

呃……小孩子？

“他大概是在玩cos play吧。”完了，忘关实体了！

“那他怎么还自言自语？”

要是暴露身份怎么办？

“那大概是有病。”

？？！看来是我想多了。算了，去冲业绩吧。

呃……刚刚那灵魂呢？

我记得他的灵魂好像是麦芽黄色的吧，是个很温暖的人呢，可就是活的有点短。

我顺着地上还未消逝的麦芽黄色的脚印，一步步迈向城市。

走进了一栋普通的楼房，我关了实体，穿进了一扇普通的门，进到了一个普通的房子里，所有都在昭示着他普普通通的一生。

“怎么是你？”

“我来带你走。”

“你刚才还不是不愿意带我吗？现在我还不走了！”

我也不恼，开始套近乎：“那是你的女儿吗？”

他牵着女儿的手明显的顿了顿：“啊？哦，是的，她很可爱吧，她明年就要上小学了。”

“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已不记得自己做过多少次保证，最开始，我真的是很认真的，后来，我只是口头保证，心中有些负罪感。

……再后来，我已经麻木，随意出口的许诺是最不值钱的。

“你骗我。”

“不骗你。”

“我上次死的时候你就这么说。”

“……”

他不再理我：“她的小手好软啊。”

你已经感觉不到她了，这只是你曾经的肌肉记忆带给你的感受。这句话我终是没有说出口。大约……是久违的愧疚感。

“走吧。”他突然说。

“这么爽快？”我很意外。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他真的好暖。我突然又找回了最初当天使时那认真的日子，那时我的业绩不多，但我真的很认真。

“……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那灵魂在麦芽黄色的光里对我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在我纯白的灵魂上留下了一抹不一样的痕迹。

“你这次……没有说那句话。”

“那句？”

“那句，冷冰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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