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溺说是没有运动过,但是身为alpha的体力还是在的,他站在跑道上,活动了一下身子。
“各就位,预备……砰!”
三千米对于程溺来说还是有点难度,可能是一开始冲的快了,还剩一千米的时候就有些吃不消了,被好几个人超了过去。
程溺时不时偏头,看见人从身边抄过去,可能是易感期刚过,那一场发烧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程溺有些烦躁,低着头往前冲,突然旁边闪过一个人,始终跟在他旁边一点的距离,然后逐渐加快着速度,倒是像带着他跑一样,程溺有些疑惑,正要偏过头去看的时候。
刺耳的哨声在主席台上响起来,裁判在台上吹着哨子:“哪个班的!不许带跑!”
程溺转头看了一眼,是舒倚风,他陪着自己跑,他额头上还有汗也不知道是现在出的,还是刚才的八千米出的汗,隔的近了,还能听见舒倚风喘着气。
裁判的哨子越吹越响,这种长跑通常是不允许带跑的,带跑就是一个人跟着运动员跑,然后逐渐加快速度,引着运动员加速,在校运会的时候不算犯规,但还是会吹哨警告。
“你去终点等我。”程溺偏头冲着舒倚风喊了一声,然后卯足了劲往前冲,舒倚风听了这话也没跟了,快速抄小道往终点跑过去。
程溺也不知道最后半圈超了几个人,总之,他隐约记得,他好像跑到了第二,抬头往前看去,终点的地方,舒倚风手里拿着水,正等在那里。
程溺冲过去,才过了终点,扑在舒倚风身上,夜来香的味道从舒倚风的身上微微散发出来,程溺腿软,气喘的很急:“卧槽,累死劳资了。”
舒倚风不说话,想要打横抱起他来,想了想,还是弯腰把人扶起来往主席台那边过去。
奖项是最后结束的时候统一发的,两人只报了一项活动,后面就没有他们的事了。
“怎么样?”舒倚风蹲在程溺面前,眉头微皱。
“卧槽,你不行啊。”李茫从下面上来,伸手搭在程溺的肩膀上:“我五千米都没累成你这样。”
“别提了。”程溺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我差点以为我驾鹤西去了。”
“我也是,我也是。”李茫拎着水,忍不住回味刚才的感觉:“我刚才跑完的时候,眼前一黑,仿佛听到了唢呐的声音,要给我送走,脑瓜子嗡嗡的。”
舒倚风忍不住笑了,提醒一句:“你没听错,学校操场旁边好像是有人办白事,刚才吹唢呐呢。”
“哈哈哈哈。”程溺要笑死了。
“我靠,真的假的?霍,我还没说呢。”李茫捂着胸口,哀莫大于心死:“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起码刚才终点有我风哥接着,我是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李茫说着想到什么,一脸哀怨的转头看向旁边的那几个没参赛的人:“难道刚才真的没人来接我?”
陈黎摆了摆手,连忙解释:“这不是咱姐妹刚才打了个赌说你跑完五千还能自己走着回来,唉,那群男的说会去接的。”
李茫幽怨的看向那群男的。
“不不不,李哥,咱就是说。”男生连忙给他点了个赞,掩饰自己把这事忘了的尴尬:“虽然,但是,你很棒棒了。”
李茫气极了,扑过去跟他们打闹。
接下来的两天,运动会依旧进行着,没有项目的两个人基本上就坐在观众席。
程溺第二天早上起来腿都打哆嗦,偏生 舒倚风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像是跑了八千米后的后遗症。
程溺第一次意识到,舒倚风的体力不是人能比的。
两个人并排着坐在观众席,也不知道舒倚风哪里搞来的伞,粉色的一把,像是女孩子的。
太阳太毒,就躲在伞下玩手机,实在热的受不了,于是便偷偷溜回教室去,开了空调,一行人躲在教室里。
“腿还疼吗?”舒倚风见程溺没精神似的趴在桌子上,于是将凳子挪了一点,空出位置来,单膝下跪,伸手就要去捞程溺的腿。
“不了不了。”程溺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舒倚风脑袋抽了这么温柔?
“剧烈运动之后,大腿酸痛是正常的。”舒倚风也没有强迫他,起身坐回去。
“我……”程溺欲言又止,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对我这么好?”
舒倚风转过头,好笑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
“……”程溺突然被他这么一说,转念一想,舒倚风确实从小到大都对他这么好,只不过最近有些太好了,让他有些不习惯:“有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那就别问了。”舒倚风垂下眸子,他其实也知道程溺想问什么,这些日子,明示暗示都过了,再傻的人,也应该知道他的意思了。
终究是捅不破这层窗户纸, 程溺也不问了,他也知道舒倚风是什么意思了,只是他暂时接受不了,只能说,他们两个从小到大,程溺都只是把舒倚风当做好兄弟一样,尽管自己的心也有一些波动,但他还是有些怕。
他在想,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如果以后遇到什么,连朋友也做不成,在他快18年的人生里,在他18年的回忆里,几乎处处都有舒倚风的身影。
有些事就是这样,当你觉得一个人重要到极点时,你就会觉得,你担心他离开你。
随着运动会的落幕,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将近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寒假也开始了,学校放假十分的早,几乎是12月底就正式进入了寒假。
程溺将笔放下,试卷上填的满满当当,他转头看向窗外,外面刮着风。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尖子班里寒假发下来的试卷有100多张,连带着十多本大大小小的练习册,程溺把它们搬回家都来来回回了几趟,最后只好打电话给自家的司机何叔过来接一把。
程溺翻着最后一叠书从楼上下来,正好碰见了从楼下上来的舒倚风。
“你还有书吗?”舒倚风突然开口问。
“最后一撮了。”程溺抱着一叠,笑着答应了一句。
“我帮你。”舒倚风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他手里一半的书,转身就往下走,边走边说:“正我也回去了,我家的司机有事先走了,不介意我蹭个车?”
“当然。”程溺歪了歪头,跟在他身后。
“你寒假打算干什么?”程溺跟他并排走着。
“这么多张卷子,你还想干什么?”舒倚风偏过头看他,思考片刻,又接道:“可能有空……去公司实习?”
“卧槽,”程溺恍然间想起来自家爸妈似乎提过这么一茬,公司是需要有人继承的,说白了程溺估计是最后的继承人选,所以几乎从一开始他的人生规划就十分清晰。
“啊这……”程溺感叹一句:“苍天呐,我才18岁不到就要准备继承家产了?我还是个孩子……放过我吧。”
“你这话让其他人情何以堪?”舒倚风笑他:“不用奋斗的富二代不香吗?”
“别,我前一次去公司送个资料,那些什么经理副总基本上都是地中海。”程溺有些担心:“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秃了。”
“别担心。”舒倚风真诚道:“你就算秃了,也是个帅老头。”
两个人钻进车里,半人高的书累在两人中间,像是一条分界线一样。
司机转过头来看见舒倚风,和蔼的笑了笑:“难得看见小风和你一块。”
“何叔。”程溺笑着纠正道:“我俩天天一块,是你少来接。”
“是啊是啊。”何叔也回应几句:“这段时间光接你父母下班了,倒是很少来接你。”
“明年就高二下学期了?”何叔又问:“离高三不远了哦。”
“嗯。”舒倚风点了点头。
“那可要好好学习。”何叔又唠叨着。
两人又应了,何叔把两个人送到楼下,又转身回公司去了。
“我帮你搬回去?”舒倚风明明自己都抱着这么大一撮书,竟然还问程溺要不要帮忙。
“不了不了。”程溺歪了歪头:“我自己可以的。”说着抱着书单手开了门。
寒假的时间没有暑假那样长,伴随着高三提早来的紧迫感,伴随着100来张各科的卷子和作业,说是要去公司实习,但时间太紧张,根本就没有时间。
程溺的房间窗口是对着舒倚风窗口的,甚至两个人还有一个自己的小阳台,两家是邻居相隔也不远,程溺常常能透过窗户看见舒倚风低头写着作业。
突然有一天,程溺正好在阳台摆弄着一盆夜来香,那是舒倚风前几年送的,舒倚风可能是担心他养不活,特意养的好了,才送给他。
最搞笑的是,程溺当时年纪小,觉得舒倚风把自己的信息素代表物送给他了,于是转手送了几个大橙子给他,美其名曰礼尚往来。
夜来香期间也开了几次花,八月才是花期,如今已经十二月底了,再过几天就是阳历的跨年了。
程溺低头,牵着夜来香的半片叶子,它有些奄巴了。
“别弄它了。”
突然传过来这一声,程溺站起身看过去,舒倚风站在阳台上,提着一个花洒看着自己。
“别折腾它了。”舒倚风又重复一遍:“天气冷了,奄巴了是正常的。”
程溺不服,趴在阳台上不满的看着他,突然看到舒倚风旁边的一颗挺高的树,绿油油的很惹人喜欢,从前都没在她的阳台上看过这颗树。
程溺忍不住问:“你种的那颗是什么?长的这么好?”
“这颗吗?”舒倚风垂眸,伸手捏了捏那棵树的叶子,沉默几秒,声音轻柔,道:“是橙子树啊。”
程溺突然就愣了,沉默许久,才问:“什么时候看你种的?”
“你不记得了吗?”舒倚风将手里的花洒放下,转过身来,倚在阳台上面对着他,他像是和煦的春风,笑着说:“那是你几年前送给我的橙子,我没舍得吃,后来取了种子,我以为种不活了,但事实上他活了,而且活的很好。”
“程溺,”舒倚风牵着一根枝条摇了摇,突然笑了笑:“它明年应该就能结果子了。”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漏了半拍,也许是他的,程溺别过头,故意去转移话题:“是,是吗?那挺好的,结了果子,别忘记还我两个。”
程溺怂了,于是就转身回去,舒倚风看着他进去,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微微垂下眸子,似乎有些失望。
他盯了那橙子树许久,伸手摸了摸一片绿色的叶子,许久,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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