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官爷,这娘子,我们预定了。”
一个乞丐装扮的人站了出来,拍了拍胸脯长剑从身后挥到了身前。
他身后立刻爆出一句粗口,接着就见那乞丐飞出了几步远。
出来的是个赤膊大汉,腰间别着两只人面铜锤,迈一步周围的地面都跟着震一下。看他左侧的那位身型娇小的兄台,总疑心下一息就要越上九天了。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又瘦又瘪的身形恰为他翻上翻下的偷盗行为提供了便利。
梁上君子后头还有个小姑娘,姑娘年纪不大,却提着长刀立在枝头。树下是一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汉子,汉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树上的姑娘,再挠挠头,嘴里嘟囔着一句“还打不打”“什么时候打”之类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开口的是站在憨厚汉子左侧的郎君。
这位郎君也是个风流人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留了个江湖何郎的称号,仗着一张白皙面庞以及二两文采游走在各大花楼之中。风头鼎盛的时候,各家头牌争相高价求取唱词。他着简单的圆领衫,幞头一戴,倒是个翩翩少年郎。他手中执扇,羽扇轻轻拂过,留下了一阵冷风。
书上的小姑娘坐在了树枝上,拿着长刀戳了戳白面书生的幞头,大笑一声,“哎,你这幞头下面,究竟是蒸饼还是青丝?”
这位何郎面上一窘,按着幞头走远了些。在人群中走动两下,绕到了一个彩衣娘子跟前。
“这位娘子真是弱柳风范,水盈盈的眸子叫人难忘。就是今日的脂粉厚重了,挡住了原本的玉质金相。”
彩衣娘子捂嘴轻笑,伸手搭在了书生肩上,身子往前一蹭,娇声道:“书生的话真叫人心悦,不如”
“哎哎,哪儿来的发情的野猫?还没开春呢。”
后头一个汉子带了只鹿皮帽子,擤着鼻涕就粗声打断了二人。何郎又是一窘,缩了缩脖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猫着去了。
“真是,好不识趣。”
彩衣娘子啐了汉子一声便回过头去了。
两边的僵持,以一只飞剑刺中了一个汉子结束。
那头喊了一声“上”,这头大骂一声就冲了过去。
方京墨调转马头回到了马车一侧,王忠云则勒马上前带着十几个人冲了上去。
刀剑相接,一串细小的铁花迸溅开来。长刀一提抗下长剑的有,铜锤一抡砸断长刀的亦有。还有几枚暗器从四处掠过,乒乓一声也分不清是长刀挡下了,还是铜锤劈掉了。
马车内的陈十七自然听到了响声,抬手掀了掀帘子,瞧了一眼外面的光景。
昔归正襟危坐在车前,身上是一件月白缠花劲服,手里勒着缰绳稳稳控制住了烈马。方京墨与昔归打了声招呼绕到了窗边,伸手拉下了帘子。
“暗处有人。”
“你小心些。”
陈十七乖乖坐了回去,从书匣里取出了两本书,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带上的这些书除了一些方京墨爱的兵法就是些封皮潦草的话本。像是什么无名才子的话本子,里面的故事说不出多新鲜,只是内中文笔叫人称赞。即便如此,仍旧与其他的书籍迥然不同,陈十七觉得有趣便一起夹带了出来。
马车四周又围上来一波人,这一波人的身份明显不能见光,各个裹了一身煤黑的劲服。出手的招式一个比一个狠辣,几乎招招致命。程叔派出护送的这群人亦并非等闲之辈,长剑一挥便避开了致命的剑招。刀剑相撞的声音随着鲜血的迸溅,不过半盏茶,那群着劲服的人就死伤了大半。
这时,路两侧堆积的雪堆开始移动,一枚枚暗器从雪地飞出,直奔缠斗在一起的人,还有几枚受到长剑的反击,原路折了回来直刺咽喉。雪堆里出现了殷红的花朵。
才草草翻了两页,一枚铜板形状的暗器就扎进了马车壁。陈十七放下了手里的书,上前去研究了一下,打造地可以说是很精致了。就连上面的年号都笔画清晰。
“娘子,没事吧?”
昔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同时传进来一道寒光。
陈十七没忍住心底的好奇,略略掀了一条缝,只见昔归一脚踹翻了一个汉子。长剑一甩,一串血珠腾空而起。昔归一跃而起避开了砍过来的长刀,右脚一点长刀翻身而起,膝盖直冲另一侧的黑衣人撞了过去。黑衣人被这一击撞得不轻,殷红粘在了昔归的膝盖上。昔归尚未落下,长剑挽了个剑花,划过了三个人的咽喉,最后向前一击,刺穿了飞过来的劲服男子。
昔归稳稳落回马车前。
“娘子?”
见里面没声音,昔归有些担心。陈十七立刻应了一声,这声刚结束,又是一枚暗器飞了进来。
“我没事我没事,你小心些,别伤着。”
陈十七怕昔归分神,便大声喊了两句,一边掏出手帕将两枚暗器一同收了起来。
昔归回身踢翻了一人,按住马背向前一翻,双腿劈开接着一转,两个飞身过来的男子被踹飞了出去。双腿落回到马车厢前面,昔归长剑一扫,一道剑气冲向前方。在马车前的几人齐齐向两侧甩飞出去。昔归一勒缰绳马儿尖叫一声向前狂奔而去。
“娘子坐稳了。”
马车上方的人前后一晃咚的一下子就翻了下去。
马儿撒蹄狂奔,马车一路颠簸。
方京墨见马车冲进了人群里,立刻长剑一挥抹了两人的脖子一夹马腹追了过去。
陈十七紧抓着窗框,努力地稳住身形。可马车实在是颠簸,一番颠簸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刚想说什么又是一枚暗器飞过来,陈十七松手一矮身子,马车一颠簸,她险些滑出去,赶紧伸手抓住马车壁,将自己拉到一侧的角落。又是一枚暗器从后侧窗户飞进来,陈十七一下拦住滑落的书匣,抱着书匣挡下了暗器。
马车行进山间,道路愈发陡峭,马车颠簸得也愈发厉害。陈十七想说点什么,可胃里的翻腾让她不得不紧闭双唇。
“昔归,弃车。”
方京墨大喝一声,按了一把马背,翻身落在了昔归身侧。昔归用力一勒,马儿嘶鸣着慢了下来。方京墨转身跃进车厢,一把拉过抱着书匣的陈十七。昔归长剑一挥,马儿脱离马车束缚。她一抓缰绳,落在了马背上,轻喝一声,马儿再次奔跑起来。
“走!”
方京墨双臂一紧,抱着陈十七从车厢内退了出来,身子一侧避开了飞过来的暗器,右脚一点车辕向上一跃,又借着车顶的支撑落回了马上。
“抱紧了。”
陈十七双手抓着书匣,缩着身子窝在方京墨身前,方京墨坐在后面,两手紧紧抓着缰绳,任由凄厉的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刮过。昔归一手抓缰绳一手把一侧的包裹划开,包裹之中,是一件金丝大氅。昔归往身上一披,从后面看与陈十七并无二致。又一条岔路口,昔归勒马拐了进去。方京墨则带着陈十七上前奔了过去。
陈十七这才恍然,难怪走的时候昔归拎了只包裹。
“昔归会有危险吗?”
“她会直接回庄子。”
方京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夹马腹飞奔地更快。马匹在林子里穿行,四周的积雪纷纷落下,仿佛又下了一场大雪。
两个人在林子里穿行了半个时辰,雪小了,林子也淡了。
他们已经甩开了追杀的人。
“前面驿站休息。”
方京墨放缓了速度,拍了拍怀里的陈十七。
陈十七扭头惨兮兮地开口,“我快吐了。”
方京墨见她发髻凌乱,小脸通红,瘪着嘴抬眸望着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十七也知道自己此时十分狼藉,哼了两声回过了头。
“亏得我还给你带书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道歉。这就到驿站了,一会儿好好梳洗一下。”
方京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勒停了马儿。马儿踱着步进了驿站,里面立刻有人迎了出来。
“少卿里面请。”
老伯躬身将二人请进了屋,一侧的小二接过缰绳把马儿牵去了马厩。
“还是之前的房间。去煮些热水来。”
“明白。”
老伯将二人送到了楼上就转身下了楼。
入得房间,陈十七把书匣放在了桌子上,拿出了之前的手帕,将书匣上的那枚暗器拔了出来,与之前的一并放在一处。
方京墨摘了面具,见她忙着捣鼓暗器,坐在了对面。
“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你不觉得,做这个的人很用心吗?你看,上面的年号都十分清楚,还有这个大小,和我们用的铜钱一样的大小。”
说着,陈十七就从荷包里取出了两枚铜钱,将几样放在一处对比了一下。
方京墨微微点头,拿着一比划,发现确实精致,除了多出的利刃。
“师父和表兄发现的那处,会不会也是这些?”
陈十七托着腮看向方京墨,方京墨收起了一枚暗器,把其他的还给了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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