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你先坐下。吃口茶,慢慢说。”
陈十七回过神才发现风情还在躬着身子,赶紧虚扶一下请他入座。
风情将信将疑地落座,双眸不安地看向陈十七。
陈十七还在苦思冥想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外面就传来了昔归的声音。
郎中抱着药箱进来,为风情细细地诊了脉,又列出了一张纸的药方这才离开。
听着老郎中的诊断,陈十七心中的震惊不断地放大。风情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遍体鳞伤?
这个问题在老郎中走后有了答案。
听着风情的经历,陈十七都觉得后背发痛。
不过,救卫湘这件事,需得仔细盘算。
“烛豪似乎是与她有仇怨。我担心她。”
风情眼中的着急并不假,可陈十七此时也是金丝笼中的鸟,自顾不暇。
她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些为难。
怎么说呢,卫湘以前在京城得罪过的人可不是一只手能够数得清的。她在讽刺诗上的天赋多都用在了这方面,无论是哪家的娘子脸上有个痦子,还是哪家的郎君身上带个胎记,最终都逃不开成为众人眼里的笑料。烛豪是庶子,母亲是个不知名的歌姬,出身上就低人一等。再加上好高骛远的性子,没少遭到卫湘的白眼,只是那些嘲讽的诗词就能订成一本册子。若是烛豪有意为难卫湘,只怕谁也救不了她,不过若真是要为难她,卫湘短时间内倒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别着急。先养好身上的伤。卫湘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风情伸手拿过了桌子上的茶盏,一杯凉茶下肚,头脑才清醒许多。太傅府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方才着急没有想太多,此时冷静下来,只觉得十分愧疚。如今陈十七一个人回来只怕是泥菩萨过江,自己这样的要求未免过分。想到这些,他不觉低下了头。
“对不住。是我太心急了。你一个人在京城应当也不好过。卫湘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我养好伤就走,绝不会拖累你。”
陈十七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让人给他安排了房间,自己就回房间去了。
拖着软塌到了床边,跪坐在上面托着腮望着窗外的弯月。今夜的星空很迷人,明月与明星一道在空中描绘出动人的神话。
“娘子,风郎君已经安置在厢房了。”
过了半柱香,昔归回来禀明了风情的情况。
陈十七点头应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昔归坐下来。昔归迟疑着落座,不解陈十七的做法。
“昔归,你看那颗星星亮吗?”
“明亮不输月牙。”
昔归不知陈十七的意思,只是跟着应声。
“以前,阿耶告诉我,阿娘会在那里看着我。如今阿耶不在了,应当与阿娘一道在那里看着我,对吧?”
陈十七抬头望着天空,唇角的笑容说不清是无奈更多还是愉悦更多。
“也不知道我今日的所作所为,阿耶可否满意。”
昔归垂眸思索片刻,“娘子做的一定是对的。”
陈十七闻言轻笑一声,扭头看了一眼昔归,“你不知道,我今日跳进了他们的斗兽场。风情也算是被我救的。可是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是他。”
“娘子心悦风郎君?”
昔归听到这话,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风情央求陈十七去救卫湘的画面,又思及秦老家主原本有意让风情做陈十七的夫君,便做了如此猜想。
陈十七摇了摇头,“几个月前,是风情救得我。在甘州,他一身红衣,一甩鞭子就把我带走了。可现在,他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只是觉得他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我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
昔归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星星,轻声道,“娘子的变化也很大。”
“是吗?”陈十七微微垂眸,思索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又扬起了头,笑道,“确实。阿娘可没想我武功能这样好。”
昔归眼眸弯了弯,“所以,娘子心悦少堡主。”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陈十七这才察觉昔归方才说了什么,转过身坐在了软塌上,拉过昔归眯着眼盯着她打量一番,“在平乐庄你可不这样。”
昔归经陈十七这么一问,才后知后觉方才说了什么,抬手捂了一下嘴。又想起之前与陈十七的约定,忙连连道歉。
陈十七瞧着昔归慌乱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伸手搭在了她的肩头,陈十七开口道,“这样很好,不必板着脸。这般好看的脸,哭丧着,难道不是暴殄天物吗?”
昔归眨了眨眼,应声站了起来。
陈十七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儿往床上去了。
夜幕沉沉,山头隐进了云雾中。
武林盟的一处院落趁着夜色钻进了几十号人。
“老头,你别不识好歹!”
“诸位,天下一统,则百姓和乐,和则生财。是为好。天下大乱,则战争四起,战则生乱,劳民伤财,是为歹。不识好歹的,绝不是老夫我。”
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压抑,上一次这么压抑还是在老盟主殡天的几日。
以钱宿为首的一伙人将南苑先生围在其中,其中一人手里还拿了把尖锐的匕首。
盛岚闻声从外面进来,一进屋便是一翻混乱。围在门口的几个打手迅速上前将盛岚围在其中,钱宿带着南苑后退了几步。
“钱庄主,不知这是何意?”
盛岚一进屋,眼神就固定在了南苑先生的身上。袖子下的小臂已是青筋暴起,脑海中的理智硬生生拉住了他,被挟持的是他的老师。
“盛家做武林盟主也好多年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什么功绩。这盟主之位,是不是该考虑换个人来坐坐?”
钱宿上前接过了匕首,拿着匕首在南苑面前来回滑动几下,眼神不屑地扫向门口的盛岚。
“钱宿,你是想挑起武林大乱吗?”
盛岚咬紧了后槽牙,只是南苑在他们手里。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自己的老师了,从这一点上,他就处在了被动的地位。
“盟主此言差矣。钱某的意思是,让盛盟主将这个位子让给我。”
钱宿特意在“让”字上加了重音,脸上的肉因着笑意硬生生堆出了几条沟壑。
南苑冷哼一声怒斥道,“尔等鼠辈,不配染指盟主之位!”
闻言钱宿目露凶色,眉头拧起手里的匕首高高举起。盛岚大惊,几步上前却被几个打手牵制住。
此时西边的窗户咚的一声就摔了进来,站在一侧的打手都遭了殃。钱宿一惊,下一息,他的胳膊上传来痛疼,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盛嵛一个回旋踢将钱宿踹飞出去,又按着桌子一个翻身落在他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钱宿哪里是盛嵛的对手,趴在地上哀嚎连连。
盛岚急忙回神,上前查看南苑的情况。
有几个打手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要往外跑,刚出门就被踹飞进来。
“就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想当武林盟主?怕不是昨晚的大梦还没醒吧!”
随后进来的是穿了缁色劲服的男子,瞧他身后的秦字便知道是受秦霄之命赶来的秦秋影。
左侧歪在地上的打手趁他不注意抓住了一侧掉落的匕首,面色一凶就要刺向秦秋影。秦秋影一抬脚用力地砸在了他的小臂上,随后微微蹲下了身子,眼角向上一挑眸光一冷。
“怎么?这条胳膊是不想要了吗?”
秦秋影手下一个用力,脚下的打手就张大了嘴巴。秦秋影另一只手迅速在他身上点过,任凭他痛到汗水直流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盛嵛一掌劈晕了钱宿,抽出一侧打手的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又补了两脚,才越过桌子来到盛岚身边。
“兄长,先生,你们都没事吧?”
“我没事。钱宿此人狡诈狡猾,只怕他们还留了后手,你们要当心。”
南苑掸了掸袖子立在了一侧。钱宿是个谨慎的生意人,若没有把握,他不可能跑到武林盟闹事。
“不怕,有四郎在。来一个打一个,叫他们有来无回!”
盛嵛一甩额前的碎发,自信地拍了拍身边的秦秋影。秦秋影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四郎可不是给你叫的。”
盛嵛捂着脑门呲着牙跑到了一边。
盛岚拱手道谢,鬓间已然多出了许多白发。
还没来得及细说其他,一阵阵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狗东西,还真是吃里扒外!”
盛嵛闪身过去又是两脚,上前翻了个身与秦秋影一道出了门。
“何人胆敢在武林盟闹事!”
秦秋影大喝一声,手里的长剑唰的一声甩了出来。
盛嵛四下一打量,抄起了就近的一根木棍,向地上一戳就向前掠去。
盛岚快走两步看清了来人。
见是陆家人,盛岚挥了挥手遣散了从山下赶来帮忙的门客们,略略地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陆琳琅的身影,不觉有些奇怪。
“是陆家的人?”
盛嵛见状忙将棍子背在了身后,站在一侧等盛岚与他们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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