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族长之位

乾域无数年来，都有一个传说。

据说在这天穹之上，有一方神袛，被所有生灵尊称为——蛮神！

生活在这片大地的生灵只要得到蛮神认可，就会降下神之法则，并且赐予其王者印记，凭借这种王者印记，可以与族群签订契约，契约生成之时，所有族众不得违逆王的命令。

忍冬杀死的兔王就是最好的鉴证，只要它不死，所有兔子都要为之搏命。

而神之法则具有吞噬之力，凡是拥有神之法则的生灵及他的族群，只要能够杀死一族之王，就能吞噬对方的能力，化为己用，甚至反馈整个族群。

……

忍冬三人听了族长的讲述，一时间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们知道，这种规则之下，族群之间相互攻伐、角逐，已经不单纯的为了食物，更重要的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力量。

见三人的面色凝重，老人宽慰道：“别担心，我们这样小部族，一无图腾，二无王者印记，实力弱小，族人食不果腹，身体干巴巴的，不会引起强大野兽族群的兴趣。”

“嗨！”

三人异口同声，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显然老人的安慰让他们更加绝望，只能说明在敌人眼里，他们这个千余人的部族，就是一盘菜，还是人家瞧不上的一盘菜。

“行了，知道弱就要努力，上一辈的族人早已失了进取之心，以后族群还要依靠你们。”老人眼神深邃，似是若有所指，见三人沉浸在失落之中，并未察觉，便对着紫藤、五方道：“你俩先去休息会儿，等他们将所有兔子整理出来，我们一同回去。”

“是！”

两人应声，知道族长与忍冬有话要说，便转身离去。

待二人走远，老人瞅着忍冬生气道：“你呀，今日太莽撞。”

忍冬低下头去，在部族之中，老人是他唯一的亲人，若是没有老人的出现，将他带回部族，也许他已经冻死外面了。

是以，即便心中对祭祀神灵之事仍然有着抵触情绪，嘴里却主动认错道：“是，爷爷，忍冬知错了，不该对神不敬。”

“你呀！”老人摇头，苍老的手掌拍着忍冬的脑袋，无奈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就不该带着两人就莽撞行动，这次是成功了，若万一失败，你们可就回不来了。”

忍冬知道老人是关心自己，便认真说道：“爷爷放心，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对于这一点，老人倒是十分肯定，他是看着忍冬长大的，知道他的性情，做事喜欢谋而后动，很少有出现失误。

正因如此，老人下定决心，要将整个族群的生死托付，只听他一脸严肃道：“小冬啊，爷爷要你答应一件事情，你可愿意？”

忍冬闻言，神情郑重起来，对于眼前养育自己的老人，不论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于是不假思索道：“爷爷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老人欣慰点头，他没有子嗣，忍冬的出现让他枯燥的生活多了些许生气，他也一直为有这样懂事的孙子而高兴。

最重要的是，忍冬是一个重感情的，将部族交于他手，老人是放心的，因此他毫不迟疑的合盘托出道：“小冬，爷爷希望此次回到部族，就由你接任族长之位，并且主持祭祀大典。”

忍冬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这…不行的，爷爷大公无私，你当族长没有人会反对，孙儿做不到的。”

老人摇头道：“爷爷老了，这些年勉力支撑，就是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如今你虽年少，却做事果决，由你接任族长，部族才有存活壮大的可能。”

忍冬想要说话，却被老人制止道：“小冬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族人反对，其实大可不必，他们只想活着，谁能带领大家活下去，谁就有资格当这族长，今日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没人会反对的。”

忍冬知道老人所言不错，可他对于族长之位从来没有想法，更何况，部族是老人一生的心血，他更愿意看着老人在这族长之位寿终正寝，而不是突然动了禅位的念头，便开口说道：“爷爷，你身体无病无灾，不如再过几年，等我成年之后，再商量此事岂不更好？”

“不行。”

老人倔强摇头，随后解释道：“若是以前，即便过个几年并不紧要，可而今是多事之秋，兔王又是被你所杀。只有你以族长身份，亲自主持祭祀大典，才有可能获得神之法则，事关部族兴衰生死，不可以有半点差错。”

老人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忍冬心情复杂，一时之间感觉空落落的，他早已习惯了如今的生活，只想着帮助老人壮大部族，让他可以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这些年部族狩猎，每每出现伤亡，老人都会寝食难安，忍冬不止一次看到，爷爷深夜久久不睡，只一心想着如何让部族生存。

抛却情感不谈，忍冬知道，爷爷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做为一族的领路人，可以没有多少武力，却必须智慧超群，只有这样，才能在残酷的斗争中带领族人存活。

在部族之中，证明一个族长的是否合格，取决于族人是否食能果腹、衣可遮体。以如今部族的生活水准，老人显然都没做到。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忍冬不在乎，他已经长大了，不用再像小时候那般，只能看着爷爷发愁，却不能替他分担。

而他是这样想的，也已经努力在做，今日猎取兔王，与其说是为了族人，不如说是为了老人。

忍冬要让所有族人知道，他们的族长是英明的，当年老人不顾族人反对，执意将他收留，今日便是得见善果之时。

果然，族人见到漫山遍野的兔子疯狂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一些东西，而老人，虽然表面训斥，可眼神中的自豪是掩饰不住的。

如今老人要将族长之位托付，忍冬觉得，他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没了意义，情绪很是低落。

老人将一切看在眼里，露出慈祥的笑容，语气温和道：“小冬啊，你可知道，若不是这次你为部族带来希望，爷爷本打算解散部族，让他们并入其他部族，也好过整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忍冬震惊，他去过岩盐部落，这一部族同样属于草根部族，只是靠近盐矿，比起自己的部族显然富裕不少，有许多无所依存的人类加入。

想到那些加入进去的遭遇，他坚决摇头道：“爷爷，不行的，部族是您的心血，何况并入其他部族，族人生活只会更加艰难，狩猎永远要冲在最前面，收获却少的可怜。”

“爷爷知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解散部族的。”

说到此处，老人眼光灼灼的看着忍冬，说道：“小冬，你愿意当部族之长吗？”

忍冬苦笑，无奈道：“我再不答应，您老就要解散部族了，孙儿答应了。”

“哈哈，好，好啊！”

老人开怀大笑，笑声响彻整个山坳，让疯狂捡拾兔子的族人纷纷清醒过来，全都放下手中兔子，他们羞愧的低下头，想到方才癫狂的举动，只以为惹怒了族长。

老人见状，立刻板起脸来，呵斥道：“你们继续，休要打扰老头子的兴致。”

族人见状，赶紧行动起来，只是这次收集兔子，开始有序了很多。

老人指着忙碌的族人说道：“小冬你看，族人还是很温顺的，只要你善待他们，即使脾气坏点，他们也会听话。”

忍冬苦笑：“爷爷，就是他们太温顺了，部族才会如此软弱，您想想，兔子就是太温顺，总是被其余族群当作食物。”

“这…”

老人一时语塞，他思虑良久，觉得忍冬说的在理，只是无论如何去想，也没想到解决之道，便将问题抛了回去，说道：“小冬，你既然提出来，相必已有章法，不如说说，明日你就是族长了，这也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忍冬点头，认真说道：“我以为，部族想要强大，不只是增加族人，重要的是要有一往无前的气魄。孙儿上次观看了风狼群与岩羊群的厮杀，岩羊明明比起风狼更加壮硕有力，却被反杀，这就是它们的实力体现，我们也应该像风狼一样，悍不畏死。”

老人皱眉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忍冬看向远处的两个兄弟，说道：“孙儿打算让紫藤与五方协助管理部族，将部族分成两部分，今日收获，族人至少一个月不需为了食物奔波。

趁着这段时间，挑出身体强壮的族人，由五方带领训练，我们要有一支专门负责狩猎对敌的武士，而不是每次全族出动，毫无章法的厮杀。

剩下的族人，交给紫藤，他心思缜密，可以负责管理族中杂事，让女人孩子做饭，其余族人打造兵器，我们不能一直使用石制兵器了，必须要开始打造铁兵，以此弥补我们身体的不足。”

老人认真听完，笑道：“你的想法很好，部族确实该有变化了，将部族交到你的手里，爷爷很放心，只是…”

见老人欲言又止，忍冬问道：“爷爷，可是孙儿有不当之处？”

“爷爷就是想不通，你将所有事物都交给别人，那你这个族长干什么？”

忍冬松了口气，接着笑道：“爷爷，族长本就不该亲力亲为的做这些杂事，身为一族的首领，统筹全局，为部族寻找狩猎目标，制定作战指令才是他的职责。”

老人一怔，随后笑骂道：“你这小家伙，直说爷爷以前是瞎折腾，光做些杂事，却没有为部族找到有用的方法。”

“孙儿不敢。”

……

太阳即将落山，千余人才将足足三万多只兔子清理出来，去皮以后，将内脏掏空，只留下可食用的肉质。

“出发，回家！”

随着老人一声令下，所有族人扛起兔肉，浩浩荡荡的向部族赶去，今夜注定不会有人安然入睡。

他们不但要进一步处理兔肉，还要砍伐树木，搭建明日祭祀的平台。

纵然如此，这些人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与饥饿相比，这点苦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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