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队伍再次停下,休整一夜后,明天一早出发。
赵颜拿着药,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盖聂和天明,问了几个墨家弟子,才有人说看见盖聂往一个方向去了。
道完谢,赵颜朝那人指的方向走过去。
夏日的风闷热,热浪扑面,熏得人脸颊泛红。
树叶沙沙作响。
端木蓉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只是不想坏了我的口碑而已,否则,你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干系?”
“不论如何,多谢端木姑娘!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直言。”盖聂的目光掠过端木蓉,不经意间瞥见端木蓉身后的那棵树后露出的一片白色的衣角。
盖聂目光停了一下。
端木蓉似乎嗤笑了一声“放心,不会携恩图报!”
明明该温柔的,可性格使然,一开口就是带着利刺和刀锋。
可他……一点儿也没有在意的样子。
端木蓉心底失落,脸色越发冰冷,“短期内,不要动用内力,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便利落转身,行至树下,和背靠着树的赵颜擦肩而过。
赵颜感觉到,端木蓉似乎用余光瞟了她一眼。
赵颜颔首示意,端木蓉淡漠的点头,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大概是觉得偷听也无所谓吧!
赵颜苦笑,她真的不是故意来听他们说话的。
无奈的叹气,赵颜认命的转身看向站在原处没有动弹的盖聂,渊虹已折,现在的他还没有为自己找到新的剑。
赵颜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他手里拿着药瓶,和前几天雪女给她的一模一样。
端木蓉,是来给他送药?
想想也是,人家是医仙,最不差的就是药和仁心。
广袖内的手摩挲着滑腻的陶瓶,赵颜抿了抿唇,他有的是人关心,她这一来,真是……自作多情。
“阿颜?”对她的沉默不语有些不明白的盖聂叫她的名字。
身高优势的盖聂只见赵颜睫毛颤了颤,却看不清她低垂的眸子里有怎样的情绪。
赵颜眼睛眨了眨,抬首浅笑“没事。只是想问问聂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
他说不出“不用担心”,因为那样的话好像过于亲密了,他习惯于和身边人保持距离。唯一的例外只有天明。
“那就好!”赵颜笑了笑,春暖明媚。
盖聂眸色微动,移开了目光。
赵颜笑容渐渐消失,侧身转向一边,看着远方连绵的绿色。
大自然的健康绿色,最美好的,最有生机的颜色。
盖聂闷着不说话,赵颜心里气恼的骂了几句木头,骂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生气的立场,顿时脸色就不太好,气哼哼的转身就走。留下一头雾水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盖聂对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赵颜心情不美丽,遭殃的不是别人,而是好师兄张良小哥哥。
小哥哥说了好多个笑话,才把小师妹逗笑。
小师妹笑了,张良才松了口气,顺便感叹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外面蚊虫多,去马车里休息吧!”女孩子细皮嫩肉,可比不得他们这些大老粗。
马车空间就那么大一点,白天赶路,男女共处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夜里,总归不太好,所以盖聂每晚都在树下打坐,赵颜在马车里休息。
赵颜倒是想把地方让给病号,可是盖聂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至于天明,好像比较喜欢马车顶,那里凉快。
“好吧!”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其实她一点儿也不习惯。
看着赵颜上了马车,张良轻笑,蓦然回首,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不远处阴影中走来,月光照亮他冷峻的五官。
张良似乎笑了笑,俊雅温和“盖先生!”
盖聂颔首,平静如水“张良先生。”
有礼貌的人就是这样无聊,先生来,先生去,既看出修养,又显得格外……疏离。
两人擦肩而过,张良似乎感觉到盖聂身上未干的水汽。
浅浅淡淡的冷,像他的性格一样。
再次启程的时候,赵颜看天明,不经意的瞥见盖聂手心的那道疤痕,本来已经结痂好转,在机关城与卫庄一战,又添了一道新伤,两个疤痕叠加,看起来,很严重。
赵颜想起自己有雪女送来的玉雪膏,张开嘴,却又止住,咽下了要说的话。他的身体,自有端木蓉操心,她作为一个普通朋友,有什么立场管伤疤这样私密的事?
这是一场很像出游的逃亡。
若不是盗跖和大铁锤各自负责探路和断后,时不时的带点伤回来给端木蓉治疗,赵颜真是一点逃亡的自觉都没有。
午后日头正烈,晒得人头晕,班大师看大家精神恹恹,命令入林休息片刻再启程。
林中凉爽许多,但始终有些闷。马车也未解,就直接栓了马,任马儿在树下吃草。
马车刚停下,墨家就有人来说班大师请盖聂过去。
赵颜隔着窗户看向外面,闻言回首,不期然与盖聂视线相交,对视片刻,盖聂对她轻轻颔首,下了马车。
没了高大魁梧的盖聂,马车一下子空旷起来,赵颜抿了抿嘴,拿着水袋钻出了马车。
天明和少羽正在树下打闹,赵颜看他们玩得正开心,就不想打扰他们,哪知少羽眼尖,提着天明叫住赵颜。
“阿颜姑娘!”
张牙舞爪的天明顿时安静,大眼睛骨碌的转向赵颜,嘿嘿傻笑“阿颜姐姐!”
赵颜走向两人,看少羽还提着天明后领,天明也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免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少羽立马松手。
“谁和他感情好?”异口同声。
两人怒目而视对方“干嘛学我讲话?”异口同声X2
赵颜扑哧一笑,“这么有默契还说感情不好?”
两人扫视对方的眼神十分嫌弃,同时翻白眼,各自转向一边。
默契十足啊。
赵颜垂眸浅笑,“我去找水,你们一起吗?”还是不刺激他们了,虽然他们这样挺可爱的,但惹恼了就不好了。
天明自然不拒绝,笑嘻嘻的跑回去找了两三个水袋拿着,少羽嫌弃的瞥了一眼天明,也拿了几个水袋过来。
一大两小三个人和人打过招呼后就朝着森林中比较潮湿的方向走,没走多远,赵颜就听到了流水声。
林深幽静,天明叽叽喳喳的说着趣事,少羽不时补刀,几句话就能把天明气得跳脚,天明反扑,然后被少羽武力压制。
听着近,但走了很久才看到山间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溪流水淙淙,因为树木茂密,阳光照射不到水面,所以溪水冰凉,十分消暑。
天明捧着喝了几大口还想喝,就被少羽一手掌把脸拍进手掬起的水里。
“啊~臭少羽,你干什么?”天明顿时跳脚。
水这么凉,用来洗脸舒服是舒服,但是被拍进去,呃……
少羽小弟,你给老大我站住……
紫衣少年双手抱胸,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道“说你傻,你还真是个傻蛋,水这么凉,喝多了,不怕肚子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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