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装病装了四天,所以她四天来很少走出苑外,当然也并不怕惹人笑话。此时她正在一片梅花林下,她并不喜欢梅花,却可以把梅花描绘的惟妙惟肖,然后在白色的布料上穿针引线,绣出黑色的树枝,红色的梅花,也是闲来无事。三月底的梅花早谢了,不过可观的是结实累累的青梅子,这种树在江南还有一个优雅的名字叫“红枫树”。再过十来天,等这些梅子熟了,便可摘下来用白糖盐加水熬制成蜜饯来吃。
忍不住摘了一颗梅子,轻轻咬了口,味道有些酸,和李子的味道有些相似,却没有李子好吃。
“喜欢吃梅子吗?”
悄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差点吞下果核;而一双老爱圈住她腰的手又环了上来。这个人连走路都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
“你为何这么快出现?”
“你不喜欢看到我吗?”李玉衡的口气很可怜。
他真是懂得如何博得女人的同情心!只是她不是他娘,也不会惯着他。她转身面对他“你是希望我问你为何出门?将我丢在这儿像怨妇一般埋怨羞辱你一顿,你就好受了?”
李玉衡笑道:“没有一个怨妇会像你这么自得其乐的。喜欢吃梅子吗?储藏室的地窖中有十来桶桂花甜梅,要不要去偷吃几口?”
“在你家我用得着偷吃吗?我还不是女主人吗?难不成我去个外人,你家梅子都吃不得?”
李玉衡一把拉住瑶光的手,“偷偷的吃才有乐趣呀!真要叫人捧来一大盘不就失了风味?走吧!”
瑶光一把甩掉他的手道:“谁稀罕哪!不过就是几个梅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玉衡突然就服软了,他哀求告饶道:“求求你了,祖奶奶,给我个面子,别让我一点下不来台。”
匆匆出了新苑,在转向西侧的储藏室时,冷不防看到远方九曲桥上散步的那些人;瑶光很好奇为何这些人没有走,后来猛一想就明白了。那个老太后就是沁儿她亲外祖母,也是李夫人她亲娘,在怎么着也是一家子亲,她才是个外人。那个老女人正看向他们这一边,瑶光故意装看不到快速走了过去。李玉衡在后边叫着她却已经消失在转角。这等不庄重,管她有什么想法?
在看到一桶桶的梅子后,李玉衡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瑶光尝了一口,酸酸的不好吃,就伸手扔了。
“捡起来,扔了多浪费。”李玉衡吼道。
“不好吃,要它干嘛?”
“怎么做才好吃?”李玉衡诧异问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你吃过盐酸梅子没有?”
李玉衡摇摇头。
“这个得用糖和盐加水熬制,然后晾晒七天才可以的,你没吃过蜜饯?”
瑶光的话一下子就把李玉衡给问傻了,他当场愣住,半天没有说话。
“当你的妻子得做什么事?”
李玉衡才说道:“生孩子。”
“那你希望是谁和你生孩子?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是你心里最乐意的那一个?”
“你就可以了。”李玉衡回答道,不过声音却很低。
“母猪也能生,不过生下来的不是人,是蠢货,你懂吗?比如沁儿就是。这就是李家少奶奶仅有的伟大价值?这就是我的答案。”
“当然”他耸肩又道:“如果我死了,你会被视为当家主母,那些人都不顶用,李家便是由你掌控了。”
听起来像是他已准备好后事似的,她非常不喜欢!
“你就这么想死呀?你的是病没救了吗?不过人看着很健康吗?”
李玉衡突然双目炯然的盯视她“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早日死亡,好让你解脱吗?”
“我不会因为自身的利益而去真正咒一个人死,但如果有人因为某种原因而故作玄虚捉弄他人的话,也是不可原谅的!”瑶光选择与他对视而没躲开。
万年不改的一幅面容却在她面前崩溃,李玉衡竟然捂着脸哭了。“女人,捉弄人的可不只是我而已,不是吗?”
搞的她好像有多无耻无德一样,她生来看不惯某些事情就喜欢教训人,却不动口乱骂人的习惯从来没变过。
正愣着,李玉衡突然扑上来搂住她就一顿乱亲,她想挣开他双手,不料他搂得更紧,一手还想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她可不能在这种地方丢人。
“你可真是不知羞!”这回她力气很大的将他推倒在旁,飞快的起身跑开了。不理会身后逸出的可恶笑声!她忙捂住脸,这个男人还真是变化不是一般的快。
“呀!瑶光,我正要找你呢!”李夫人的声音由九曲桥传来。
“二婶,找我有事吗?”面对李夫人说道。
李夫人拉着她的手往新苑走去,一张曾经美丽出色的面容,在四十来岁时仍存风韵。她轻声细语的开口:“衡儿近来气色大为好转,你功不可没呢!”
“没有的事,应当是大夫医术高超。”
李夫人拉她坐在竹木椅上,开始说出正题:“太后说你是少见的才貌德慧兼俱的闺秀,而你的面相秀慧中有刚强,是很适合当家的主母命。加上你们家也是书香门第,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不知道你对商行营运在不在行。你知道的,衡儿他爹不在了,所以衡儿是我和他二叔抚养大的,所以在李家,女子要担待的事更多。明儿个我要开始教你认得一些商行上的事,也要拨些帐册给你过目。她直说你是可造之材。”
“二婶……您不觉得我担不来此重大责任吗?何况在家中,我家并没有生意上的事。”
李夫人却笑道:“呀!你不要推脱吗?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女孩儿!从你进门你二叔和我一家人都很喜欢你,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希望你不要抛弃这个家,我们李家没有男丁,我都是把玉衡当成儿子来养的。说话得讲良心,连我也不得不深深疼惜你呢!”说着眼眶开始发红。“就不知道我们家有没有这福份与你留你到老了!”
“放心,二婶,李玉衡他身子骨很硬朗,我俩都还很年轻,况且我和他合不合适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她们家这些人也真奇怪,动不动就红眼眶掉眼泪,偏偏她就是见不得女人哭!也怪任谁对着沁儿那么个作死的货不被气死都算好的了,她亲娘在自己面前情绪失控也不稀奇了。
“呀!对了!”李夫人拿手绢拭去了泪,想起什么的道:“明日我让她们两个都住进来,你看如何?”
“不妥。”李玉衡不知何时来到,并且插话拒绝李夫人的提议。
“玉衡”李夫人起身走向他,语气相当不悦:“咱们说好的。”
李玉衡一把拉过瑶光,笑道:“不,我们什么也没说,一直是你和二叔在打算,我不曾同意过。况且我才新婚,马上纳妾成何体统?对离家要如何交代?”
“纳妾?”瑶光杏眼大张的在李玉衡身上探视;是楚辞与银杏吗?难怪她们只叫她“姊姊”!
“并不是,我只是想沁儿太傻,经常说错话,惹人生气,我只是想多个人管束她。”李夫人解释道。
“我并没有打算纳妾,您就别吃醋了!区区不才小生我可担待不起!”李玉衡作势拱手,双眸全是戏谑的笑意,正在掂视她脸上的醋意有多少。
“我──吃醋?你哪里看到的,你以为我会把一个一生都用来糟蹋我的一家子当回事吗?”她就是见不得男人轻贱女人的幸福!正要长篇大论一番,却被他打断,切入另一项她一时忘了的大事。
“二婶说明日要交给你两处商行的帐册批阅,是吗?”
“是呀!怎么了?”
“唷!瞧你谦虚的!离家千金瑶光女士,是何等的才貌兼备而名扬天下,这会儿受太后珍视而提早当家为主母,别人求也求不来呢!莫怪他们中意你了。明日你就别客气,大显身手一番吧!”
“你不知道流言不可信吗?通常三分事实会被渲染成十二分夸大!外人在胡言乱语你们竟也信了。为什么你的工作会成为我必须做的事?做生意不是男人的事吗?现今倒要我一个女人来做了?”
“那你要做什么?专职生小孩吗?”
“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心里还在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却被李玉衡一把抱了起来,他的胳膊上硬的像块大石头,硌的肚子疼。
“李玉衡放我下来,你不可以这么粗暴。”
“希望你当家的本事和你的有口才一样好!”他笑着说完,扛着她往书房而去。
并不是她笨,而是没有一个人能在一夜的恶补下突然成为商业天才;她一直撑着下巴打量一旁的李玉衡。其实这个纨绔子弟并非不学无术!他对他家经营的商行情况了若指掌,十来种不同生意的帐册他全知道,一直在讲他家生意的营运情形。
真是太奇怪了!一个从不做事的人怎会有如此丰富的商业概念?
其实那些相册里面的账目看着也容易明白,无非就是记录的收入和支出明细,然后把收入的减去支出的本钱,她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几本账册的总额用度,然后去掉支出,得出来的就是李家的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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