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不怕死的是狗熊

十月下旬，李玉衡又开始头痛了。

原因无他，只因冬天来了天气冷了，他也没有多少钱，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他也知道沁儿在名家就是个织女，名家又是做布料生意的。李家养了她那么些年，她又不肯承认和李家的血缘关系，这个没良心的孬种，就算她家的布匹堆成山，她也不会送出去一米布。

他不敢让她继续在李家住，但他也不能就此算了，那么，该怎么才能让她出点血呢？那就只有不道德去偷了。所以沁儿的新衣服新鞋子，很多都是裁缝做好后准备拿出去卖的，她家的那帮亲戚仗着套近乎的当口，就拿走了她不少东西。

思前想后，终于他决定集众人之智慧来谋求对策，聚集起府内年长的“家人，和他们关起门来在书房内叽哩咕噜的讨论了一个下午。

沁儿被挡在门外，只能好奇的探头探脑，最后，还是忍不住沾了点口水在窗纸上挖之个小小的洞，可是，她的眼睛还没凑上去，便已打开门叫她回去休息，然后门又关上了。

沁儿垂着脑袋乖乖的回房睁眼睡午觉，而其他的“家人”则是既同情又好笑地目送她回房。

到了那天晚上，李玉衡关起门来，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了好几件冬棉衣，他穿着在瑶光脸前晃了晃，瑶光仍然不为所动。

李玉衡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板着脸、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启口。

“嫁夫从夫你懂吧？”他决定从她的弱点下手。

瑶光：“懂，也知道，但是不适合我。”

李玉衡：“那么，不管我说什么话，你能不能遵从？”

瑶光：“那要看是什么？”

李玉衡：“好，现在我就要交代你一些事，你必须牢牢记住，而且要乖乖遵守，知道吗？”

瑶光：“看情况。”

于是，李玉衡开始滔滔不绝的发表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的长篇大论，他说得口干舌燥，顺手端起茶来一仰而尽，然后继续边踱步边喷口水，仍然说个不停。

等到他的发表欲终于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心满意足的做下结论后，他才兴高采烈的询问聆听的对象，“这样你明白了吗？”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无声无息。

咦！她在做无言的反抗？李玉衡忍不住停下踱步的双脚。“你明白了吗？”这次，他的音调放重了一些。

瑶光蓦地转身看向他，李玉衡心中对自己夫纲不振感到不悦，但乍见她，他只有哭笑不得。

瑶光：“你都说的什么？我太忙了，没顾得上听。”

此刻瑶光正穿针引线的在缝一件里衣，她从来不会穿那种很笨重的衣服，李玉衡身上穿的就是沁儿的，她从来没有沾别人家便宜的习惯，就算有像沁儿穿的那种她也不喜欢。

李玉衡：“我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瑶光：“你说了什么干嘛来问我？你自己的话都记不住，我又不是你身上的。”

该死！他的束发都不禁向天际冲上去……

既然夫纲不振，他只能依靠府里的“家人”了。

瑶光突然发现，不管她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一帮人跟着她后头。

然后她又发现，她走的快了那些人也快，她故意停下来不动那些人也装作买东西逛街。她被人监视了。她每天就做针线活，看书，做饭，洗衣服。

这些人真的是太无聊了，他们觉得她的私生活没有一点隐私的时候好像很轻松，但是瑶光真的对这种人很讨厌。

瑶光:“天天当条狗跟在人身后，就那么见不得人，一家子婊子，学人做什么工作。正经挣钱找不到你，不要脸的事都是你家的王八干的。”

然后那个人还是一路尾随着不走。

瑶光:“嗟来之食不好吃，难听话不是说给人听的，都是骂给婊子听的。”

瑶光:“一个妓女学人家正经人嫁出去干嘛？就算是嫁出去也不知道要脸皮。”

瑶光:“肚子里生出来的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扔出去有一百个男的愿意给他当爹，一个臭皮囊，就是能生的出来，生不出来了就偷别人家的，冒充你自己的。”

冬至早上，一大早瑶光就起床准备做饭，因为是节日，也是一年一度的最冷的时候到来。

她准备的有三色蒸饺，把菠菜煮一下烫熟然后捣烂加水，用温水和面。菠菜面用刀切成面剂子，然后用擀面杖擀开备用。

木耳用热水泡开，然后再切碎了，加韭黄加盐糖醋，酱油拌匀。韭黄切碎了加入炒熟的鸡蛋，加盐食用油，五香粉即可。胡萝卜切丁白萝卜切丁，盐一定要多放，加辣椒面，醋即可。

一个饺子皮用手捏成花篮状，一个饺子皮放三种馅料，上锅蒸熟就可以了。因为馅料少，剩下的就包了普通的饺子。

她还另外做了三鲜面、芹菜炒肉，蒜苗子炒肉，拌面扁肉等食品摆满了桌子，她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个菜外加一大盘水饺。

菜刚上桌就一扫而光，蒸饺的味道不是多好吃，水饺就好吃多了。每个人盼着的就是个家人团聚，然后开开心心的吃顿饭。每个人脸除了欢乐就是愉快，没别的了。

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坐下歇会，李玉衡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你那么高兴干嘛？真觉得你自己成大厨了？”他这话有点吃醋。

瑶光： “不是就吃顿饭吗？都应该那样的吗？以前我家过年时，我看我爹和一些亲戚朋友都是那样的啊！”

李玉衡闻言，一时沉默不语。

往年的年夜饭他都是看着人家享受，从来没有机会亲身参与，这一次心里求你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唉！这难道是他夫纲不振的另一次明证？

不过，李玉衡在心中下定决心，下不为例！

冬至过后几日，太医在长寿宫的回报产生了烦人的效应。

那天，李玉衡前脚才踏出府门，太后派的人就踏进府来宣召瑶光进宫，而一时错愕的瑶光随即恢复镇定，她明白太后是有意趁着李玉衡不在把自己叫进官去，而原因则不得而知。

沁儿当即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香兰，你们几个赶快去帮我穿戴服饰。还有，待会儿只能有一个人陪我，明白吗？好！动作快点。”

于是，香兰等几个奴婢火速拥着沁儿往皇帝的寝房快步而去。

“你们几个现在上太和殿，若是皇上还未上朝，你们就在一边等候；若是已经上朝，你们就分头去找禁卫军统领，找到后就把你们的腰牌给他看，告诉他你们有急事找皇上。不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想尽办法尽快把消息传达给他知道。”

两个人领命飞身离去。

“你去准备四人轿子……”

两注香之后。

看着轿子走远，沁儿直在心里向上苍祈祷，千万别让太后为难自己，或者至少让皇上来得及赶过去帮忙，她可是禁不得吓啊！

大概瑶光她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她的乖巧给很多人留下了好印象。而她的童年的确带给很多事情不少欢乐，可是，以太后的私心，她当然知道这个老太太一直都希望她能嫁给她私心爱慕的亲孙子。但是事与愿违，太后对任何人都能下懿旨逼婚，唯独她不行。

当年李玉衡舍身护卫思宗，太后曾问他要什么赏赐？

“婚事自由。”李玉衡简单地说，要娶就娶所爱之人，他要与所爱的人白头偕老、恩爱以终。只是他觉得年纪越大，爱恋反而变了味。

于是，太后的懿旨再加上皇上的圣旨，两道旨令，本来他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的，以为就此保障了一生的幸福。

从成婚后，沁儿便常常坐着发呆，茶饭不思，一个花容月貌的人就这么迅速的憔悴、落寞下去，看了委实令人心酸。他本来打算拒绝太后把沁儿指给他，她又不能下旨逼婚，哪里知道他二叔又给他订了门亲事。

太后凝目仔细打量着瑶光，虽然中秋时也瞧见过他俩，但她却没有真正的去仔细端详过瑶光的容貌？因为当时太后的心思全放在银锁身上了。

可现在一看，太后觉得瑶光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世家。

“几岁了？”太后问。

沁儿垂着头。“回太后，十五了。”

“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

沁儿咬了咬牙，强忍住恐惧抬起头来，“回太后话，奴婢只要一走出院门，就忍不住打起哆嗦，对我来说，府里的都是“家人”，大家可以亲亲热热的；可外头全是些开口要人脑袋、闭口砍人头的，而我只有一个脑袋，不够你们耍弄的？”

沁儿:“不怕死的是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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