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不止一个你
超小超大

梅三娘

那年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还没过冬至,就听到路上的小贩叫卖声。酒楼上咿咿呀呀的哼唱声随着越来越远的距离,已经听不清晰,一个少女从车上的窗户里扔出一块馒头在地上,被路边的野狗啃食。路人匆匆而行,互不交谈。

一位大半张脸被兜帽遮掩的女子,虽然不得见她的全貌,但看那双眼眸也能看出她是一个清丽的女子。只是大冷天,她却穿着一条绿色的薄裙子,浑身冻的发抖,手里还拿着热水袋,却也告知了别人她是一个风尘女子,偶尔撞见人,便遭人一脸轻薄鄙视,但女子却浑然不觉,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冷嘲热讽。

她走得很慢,提着一个灯笼,灯笼在夜风中不停摇晃着,女子一直沉默寡言,当旁边有人不存在一样。直到她转过了吵闹的街市,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房门前,才停下了步子。房屋的边上有一颗歪脖子柳树,树不高,树木光秃秃的,枝叶已经凋零完。但是这屋子门口却写了副对联:问世间情为哪种?悲情,伤情,情情爱爱皆是空。看人类命运多舛,好命坏命,冥冥中悲欢于世。屋上有一个匾额,上面写着 “问情画柳”。

女子撩起帽檐,看了这一对联一眼,轻声道:“是这里了……”,她裹了裹手腕上的包裹,低头跨入了院子。

红林:“有人说我唱的小曲儿唱遍烟花柳巷,就连那些深闺的女子也会哼上几句。”院中传来一个清爽的声音,从语调中也传来几分得意。

“你看样子是非常在意这些?亏你出自名门,不去搏一个良人相伴,倒是学那李师师住在这烟花之地。你这如花美貌,埋没了啊。”另一个声音非常的淡然,声音有些低沉,却透着一丝温润之色。

“人各有志,我志不在家庭和睦,而在这十丈红尘之中却可以享受不尽,荣华富贵才是我的志向。”

“哎,没出息,没出息啊你!来,那我就敬你这个没志气的一杯,来日早死好了。”

红林:“哈,包尽你可别忘了,临走前把酒钱留下再走。否则下次来可别怪我不开门。”

其中一个气愤填膺地骂道:“娼妓,真是亏了我兄长的一片痴情。”

红林站在门口,只见两个男子不畏风寒,任凭寒风呼啸,枯叶纷飞,仍稳坐于院子的石凳之上,在石桌上摆着一壶酒,其余什么都没有。而那两男子都很年轻,包尽看了一眼红林,她在风尘中滚打多年,本不会因为那一眼而有所心动,但此时她的整张脸面如桃花般软绵绵的。

另一个从衣兜里掏出几枚铜钱来,朝红林拱手道:“这就是买酒钱了。”

红林道:“奴家还礼了。”

包尽放下酒杯,他看着红林作了一个揖,只是脸色比起那位公子,就要显得清冷的多。

男子瞄了一眼红林带的包裹道:“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红林道:“我给衡儿准备了几件过冬的寒衣,不知合不合身,所以特别带来让你给带回去……”

包尽笑了笑,他拿起酒壶道:“院子里风大,我们进屋说吧。”

李玉衡愣了下,李信放下酒杯也跟着站了起来。李玉衡随着三人进入屋子,这屋子很简单,也就是一般落魄书生的居所,除了文房四宝和书卷字画以外就是简单的生活用具,清苦寒酸得很。李信点了一盏蜡烛,然后从暖壶中倒了一杯茶。

李玉衡坐于一旁,他依然手里拿着那只精致的酒杯,他少时家贫,三岁前没有见过亲娘的面。他看着红林的包裹,对她说:“难得有人肯为我缝制寒衣啊,只是我还有去年的旧棉衣穿。”

红林浅笑一道:“信哥你不想要讨一件去过冬呢?”

李信看了一眼红林,红林笑道:“如果你不嫌弃,我来年也可以为你缝制一件。我老家原本就是以种植棉花为业,可惜今年收成不好,又是闹旱又是闹涝,日子没法过了这才流落江湖,辛亏有和大姐赏识,对奴家照顾有加,每回新曲必定先让奴家来唱,也让我这样姿色的人可以有了过活的本钱。”

李玉衡说:“就你那声音哪里是天籁之音,人间难得闻一曲,我的曲子当然是要给仙音所赋,否则那可委屈了我的才情了。”

红林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听包尽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红林微紧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下,她轻叹一声道:“你真是好眼力啊,奴家的确为一事所忧心。”

李信:“什么事?”

红林:“不是……是一位恩客的事……他,奴家不能透露他的姓名,抱歉,他和我说他家里发生了怪事,正为此烦恼。”

李玉衡说:“你倒是说说看,可是有一些解决‘怪事’的办法呢!”

李信瞪了李玉衡一眼,后者假装尴尬得咳嗽一声,但是却全然不觉有何唐突。红林犹豫片刻,但还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红林一直以来都在资助一位秀才博取功名,那位秀才也视她为红颜知己,所以有什么心事便会和她说,这件事就是这位秀才在前不久接到了一个关于报丧的信。上面说这个穷酸秀才的祖家唯一的老人亡故了,希望他能够回乡下一次,处理老人的后世和田产的事。

秀才年幼便没了父母,全靠着养父一手带大,家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亲人,所以便视秀才如自家孙儿,疼爱有加。所以秀才才能通过院试,这父子两人便是如此深厚的感情。所以秀才一听是养父归西了,便连忙收拾行李赶回老家奔丧。

红林与秀才之间其实存有真心的儿女之情,所以便和老鸨商量之后,也让她同行而去。好有一个照料。

秀才的老家在湖北,那里正在闹瘟疫,死了很多人。一路上红林要照顾秀才,又要防止他们两个染上瘟疫。非常艰难才走到了秀才的故里,而这里更加闹得严重,到处都有死人。

“很多老人没有熬过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听说邻村有一个女妖精,身体有四尺高,腰有面瓮那么宽。浑身雪白,身上爬满了藤蔓,藤蔓上还开了很多红色的小花,听人说那是个吊死鬼,花朵是她的舌头,藤蔓是她的筋脉,人称“梅三娘”,那是个疫病鬼,也是个梅花树。”红林一路听人说三道四些和秀才一起进了村子。

村子里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问话的熟人,此人名唤运东,运东见秀才回来,倒是有些吃惊:“啊呀,你怎么回来了?”

秀才叹道:“养父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我必须要回来的。”

运东一边点头说好,一边摸了摸怀里的钥匙说:“哎,老人家过世前,还总说着想你的话,老院子那边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人了。因为老夫人还没有过百日,所以我们也等着你来再下葬,你看着天儿也不好,到处都是瘟疫,你得小心仔细啦。我看实在不行你先在这儿住着,那里瘟疫闹得太厉害,万一有一个闪失,你们家可就绝后啦。”

秀才略微皱眉,红林也觉得住在那塌了半间的老屋里,还不如在找个能住人的地方好。

秀才便把红林留在那里,他自己则非要赶往老屋,亲自为老人守灵。

红林不忍他一人凄苦,便也执意陪同,运东没留他们。

红林并不想去那栋不能住人的破房子里去,而是一路低头不语,两人越是往里走,孤坟就越多,有些棺材还很新,停尸在郊野中,到傍晚时特别的阴森恐怖。最后二人甚至可以看到随处都有尸体,有些棺材开着盖子,一阵阵的臭味扑鼻而来,看的红林咬着牙拉着秀才不敢抬头看路。

秀才也没见过那么多的棺材,也是一脸煞白。他故作镇静的拍了拍红林的手说:“莫怕,有我在。”

红林点了点头,拉着秀才的手死死不肯松开。但是却依然不后悔陪他来此。

终于他们走到了,这里门扉破败,一片死寂,秀才哀叹一声,一进屋子便看到大堂内停放着一口棺材,这棺材是老人自己所置办的寿棺。猩红的颜色特别扎眼,红林不知为何,见这样的棺材内心居然会万分害怕。

而秀才则失声痛哭起来,他跑到棺材前一下子就跪倒而拜,红林也十分伤心,她不住的擦着眼泪,就在她低头擦泪的时候,她发现这里好像还有其他动物来过的痕迹。此外还有些不知道是狗还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红林环视四周,屋子破败不堪,不像是有人在此居住。而且这里是瘟疫蔓延肆虐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在此定居了。

秀才哭了好一阵。这才擦干眼泪,他环视四周的破败,擦了擦供台上的灰尘说:“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委屈一夜,这里新坟太多,瘟毒肯定很厉害,不能连累你也……”

红林擦干眼泪摇头道:“相公莫要如此,奴家既然要跟来,那就不会怕这些,待我整理出一个房间,我们两个先迁就几天吧。”

秀才万分感动,他说:“你待我情深似海!不嫌弃我家里贫穷,小生他日若能金榜题名,必定娶你为妻!”

此时外头传来一声野狗的叫声,红林只觉得浑身犹如浇了一桶冰水,身体冷的开始发抖。

秀才只能安慰道:“你冷吗?不如……先进屋吧!过了今晚再说!”

红林咬着牙点头,二人关上房门,点上蜡烛。老屋早就破败不堪,窗户都没办法全部关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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