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还在欣赏着女儿的风姿绰约,嘴里止不住地夸赞。
韩父则说:“好了好了,我们等一会儿再美吧,饭菜都凉了!”
母亲才又想起吃饭的事情来。
“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母亲也说。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韩暖说:“妈妈,这个时间了,您还做这么多菜,就我们仨——”她便想起好像少了一个人来——弟弟韩寒呢?进家这么半天了,还没有见到他人呢。
“没事,吃不完先放着嘛。”母亲说。
父亲也说:“寒寒不在,你妈妈也难得烧这许多菜。”
“弟弟呢?”韩暖忍不住问。
“他呀,上大学去了。”母亲说,“哦,你还不知道呢。”
“呃——”
其实,韩暖是知道的,弟弟韩寒是去年考上大连的一所大学的,只是她一时竟给忘记了,心里暗暗地责备自己这个姐姐做得不称职。
“当初,让他报一所庐城的大学,他偏不,非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学。还说什么大连是座旅游城市,风景优美。”母亲抱怨道,“你说风景美能当饭吃吗?你是去上学的还是去看风景的?”
韩暖有些同情地看了母亲一眼,心里想:妈妈,您有没有想过,当初您和爸爸执意离开茶山的时候,阿婆的心情是不是也和您现在的一样呢?
母亲叹了口气,似乎还想接着抱怨。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父亲阻止道,“幺儿不是来了吗?”
“……”母亲才住了嘴。
“幺儿,别站着了,快坐下吧!”父亲催促道。
韩暖入了座,看到桌子上放着五副碗筷,知道另外两副是为奶奶和弟弟准备的。便想起在茶山的时候,每逢节日吃饭,奶奶也会放五副碗筷——这是他们家的习惯,重要的日子都要为不在场的亲人放一副碗筷。韩暖很感动,知道爸爸妈妈一直都没有忘记她和奶奶。
“幺儿,这次来就不走了吧?”母亲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韩暖歉意地看了母亲一眼,说:“妈妈,爸爸,我这次是请假来的。明天——明天就要回去呢。”
“明天就走呀?你不是才来吗?”父亲诧异地问。
母亲说:“工作可以在这边找嘛!”
“不行的,家里还有阿婆——”
母亲和父亲相互看了一眼,都沉默了。
一会儿,父亲问:“幺儿,你阿婆的身体好吗?”
“挺好的。”韩暖看到父亲的眼圈红了。
“要不,把你阿婆也接来吧?”母亲提议说,“幺儿就不走了。”
“阿婆——她不会来的。”韩暖为难地说,“阿婆年龄大了,不愿意走动。”
父亲、母亲面面相觑。
一会儿,韩父终于忍不住了,声泪俱下地说:“我对不起你阿婆,我对不起她呀!——”
暖暖安慰道:“爸爸,阿婆知道您的难处。她——她不会怪的。”
母亲递来一张纸,剜了父亲一眼,责备说:“幺儿好容易来一次,你怎么还哭上了!”
父亲赶紧擦干了眼泪,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也往女儿碗里夹菜说:“别只顾着说话,吃饭吧!”
“谢谢爸爸,您也吃。”韩暖吃了一小口。
“唉!”母亲看着女儿想起了儿子,也禁不住叹了口气。
“你明天走了,又只剩下我和你爸爸了。”母亲有些无奈地说,“你弟弟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回来了,上次见到他还是过年的时候。——你说,养儿女有什么用呢?”
暖暖不知道母亲是在怪她明天要走,还是怪弟弟寒寒回来得少,局促不安地道歉说:“对——对不起!妈——妈妈,我——”
“说什么对不起呢?幺儿,我不是责怪你。”母亲解释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阿婆!当初,把你和阿婆留在老家,无依无靠,现在轮到我们了。”
“妈妈——”韩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你不在身边,你弟弟又回来得少,以后他毕业工作了,回来得会更少。”母亲说着,眼泪就出来了,“那时候,就真的只剩下——我和你爸了——”
——是呀,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听奶奶说,早些年,大家虽然生活穷了点儿,但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日子还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现在是怎么了?大家生活过好了,反而不快乐了呢?还要忍受着亲人分居的痛苦,是一代一代的人对“家”的观念越来越淡漠了吗?
韩暖的心里难过,不禁也潸然泪下了。
“不会的,妈妈,”她握着母亲的手劝慰说,“放假了,我会来看望您和爸爸的。”
父亲给母女俩都递了张纸,照例笑话她们说:“你们这个也要比一比呀?要比比谁哭得更好看吗?”
“去你的!”母亲破涕为笑,推了他一下。
——爸爸妈妈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呐!
暖暖也笑了,心里很为父母亲的恩爱感情而高兴。
“幺儿,别愣着了,快吃吧!”
“幺儿,尝一下这个糖醋排骨。”
……
父亲母亲你一筷子他一勺子地往韩暖的碗里放吃的,快把她的碗堆成小山了。
其实,暖暖前面溺了水,吃不下多少东西的。可是看到父母亲这般殷勤的样子,仿佛要把许多年来对她缺失的爱补回来似的。她吃得很卖力,也努力装得很平静,心里却早已经波潮澎湃了……
吃过饭后,父亲陪韩暖去宾馆退了房间,拿回了行李。
这个晚上,父亲睡弟弟的房间,母亲则搂着暖暖一起睡。
在韩暖的记忆里,这仿佛是自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睡在母亲的怀抱里。感觉像是新生儿第一次触到了母亲的乳头,陌生、新奇,又充满了温暖。这一夜,她把头和母亲的怀抱偎得紧紧的,睡得很安稳,又甜美,并且好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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