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当初我比你还狼狈，而你就如我现在一样高高在上地审视着我，看着我的挣扎，然后把我摁进了牢里。没想到吧，我又逃出来了。”

老实说，百诺也没办法判断自己在哪里。一开始她其实是注意到了有人在跟着自己，向洛小熠请假也只是想处理掉这个跟着自己的麻烦罢了，没想到正中对方下怀。

被一闷棒敲晕之后她经历了堪称生不如死的折磨，身上遍布着可怖的伤痕，小刀划拉着肌肤，结痂之后又被人带着恶趣味地扣掉，然后撒盐，盐粒融在血液里后的剧痛让百诺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又或者是泡水，房间似乎是和某个储存着许多水的地方连接着，总会有水时不时漫上来将她泡在水里，伤口泡的发白，她也时常差点淹死在水里。对方似乎是执意想听她求饶，所以总是搞这些手段让百诺徘徊在生死线附近，可惜她百诺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低头的。

让她求饶低头？宁配？

三天都是如此，这三天内对方也会透过不知道那里的传声器和她说话，不过今天是站在她面前说的。但是百诺就没搭理过他，一方面是疼痛已经夺取了她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是没必要，疯子是没必要搭理的。

“刚刚那通电话你也听见了吧，嗯？我亲爱的百警官，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呢？”男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癫狂，然后又回归平静，“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你在想什么，百诺，你这幅除了偶尔的痛苦就是漠然的表情我真的看够了。”

百诺的反应让他扭曲的快感大打折扣，他是特意来百诺面前打的电话，想看看百诺能不能露出点别的反应。结果这人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然后嗤笑一声。

“……”怒火点燃了暴虐的情绪，男人一下子踹翻百诺然后踩在她的伤口上狠狠摩擦。痛到麻木，但这也是难得近身的机会。百诺以极快的速度一口咬在男人的腿上，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内。

“**！”男人痛的表情扭曲，他觉得自己那块肉都要被咬下来，用力挣脱的同时也将人甩到了墙上。

金属锁链清脆响声和肉/体与墙壁的狠狠碰撞声混在一起，痛苦的闷哼同鲜血一起从百诺唇边溢出，她的意识模糊了一下，有种她可能撑不了半个小时就要死了的感觉。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他重新回到监控室看到还在试图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的警告们后想了想给半死不活的百诺再次拍了张照发给警方，催促他们快做选择。

有喘息的机会了……等等，百诺混沌的大脑闪过刚刚撞在墙上时的声音，她意识到——自己身后的那堵墙是空心的。一个计划开始出现在脑海里。

——

说实在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蓝天画已经捏断了手里的圆珠笔，更别提看到更惨的第二张照片了，她废了很大劲才使自己冷静下来来找照片里的线索。

“是报复作案，对以全国刑案组为中心路程超过半小时的全都查一遍，注意另外的两个地方也超过半个小时……对有炸弹，麻烦叫几个拆弹专家来，是，看样子有四五十个无辜群众……”洛小熠忙碌地指挥着，电话拨出一个又一个，直到被技侦的兄弟们问道优先查那个，人手终究有限做不到两边同时，洛小熠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有些哑。

“优先保护人民安危才是我们的责任！”

分针不会因为忙碌忙下来，在时间快过了二十分钟之后技侦那边有消息了，群众被关的地方在郊区的一个废弃的工厂里，从这边到那边抄最近的道路也需要35分钟才行。

“蓝天画你去哪！？”正是紧张慌忙的时候蓝天画却猛然推开门骑上一辆摩托扬长而去。与此同时，洛小熠的手机来了条消息，是蓝天画的。

“小熠队长，我知道取舍很难，所以你去好了，至于她我会去带回来的，我知道她在哪了。”

“**他大爷，C小队跟上她！”

风声呼啸，蓝天画已经把油门拧到最大了。她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照片能透露的线索很有限，但是结合时间和百诺的行踪也不是很难找，是在北郊的一个废弃的渔场。只是正如那人所说的一样，时间根本来不及往返，甚至单去一处都很有可能来不及。

百诺，撑住等我，一定要等我来找你。

“他们没选择你，意外吗？”十五分钟之前男人就离开这里了，临走时还要来刺一下百诺。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选谁，四五十个人可不是她一条命就能赔的起的。只是真的知道结果后百诺的心脏依旧有些钝痛，闷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难过吗？或许是有点，但当下最关键的是趁着男人的离开赶紧逃出来，突破口百诺定在那面空心的墙上，因为她只有一具血肉之躯，还是千疮百孔的那种，属实没把握能撞开锁完了的金属门。看了眼碍事的限制她行动的镣铐，百诺抿唇狠下心来一掰，手腕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脱离了镣铐的控制。

“其实我没想这么快的，但是你很不乖。”传声器响起男人阴测测的声音，“你的毅力确实让我惊讶，所以来吧，密室逃脱，在水淹没这里之前逃离这里吧。”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突然有不断的水快速流入密闭空间里，不一会水已经漫上百诺的小腿了。

“真是一如既往的变态。”百诺稳了稳自己的气息，退后几步发狠地撞向空心的墙。凶狠的动作拉扯着伤口，它又开始渗血了，身下逐渐升高的水被染成了血红色。

失血过多的晕眩感让百诺不得不停下动作，不过好消息墙看起来快让她撞烂了，只需要再……

“嘭！”

穿墙而来的蓝天画一把背起百诺来不及细看她的状况就往外面的医护车跑，但是她听见百诺轻声说：“先别管我去楼顶，我跟他交过手我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人质也绝不只有这么点。此时男人在天台上一只手把握着手里的遥控器，另一只手拿着刀用手臂勒着C小组的组长，他的脚下躺着看上去还活着只是晕过去的C小组其他成员。

“百警官，你过来我就放了他们怎么样？”

“放我下来。”赶在蓝天画反抗前百诺抢先说，“听他的，我们不知道他的后手，更何况小熠他们应该还在另一边吧。这是针对我的报复，不要再牵涉别人了。”

蓝天画最后还是听话了。百诺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他，立在他面前，神色冰冷：“当初真的应该先杀了你的，周翊。”

“是啊你们都该后悔没杀了我的。还记得吗，当年也是这样的站位，你也是这幅表情。”周翊挑起眉头，他没看见蓝天画哼哧哼哧地爬上高处做出了狙击的动作，只是和百诺靠的更近了一点，在瞄准器下两个人的身影近乎重叠。

周翊是连环杀人犯的同时也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天才，他自编自演，在警方卧底，将警方耍的团团转，直到那位年轻的半路被调过来负责的警察，也就是百诺过来了，他的伪装被百诺很快地撕开。那是百诺耗时最长的案子，和周翊的猫抓老鼠的游戏她被迫玩了快一个月，才终于把人抓住了。

那个时候也是这个站位，她的神情依旧冰冷，而周翊则狼狈地被摁在地下，他抬头看着百诺的眼神里是癫狂是愤恨是兴奋。

“游戏结束了。”她记得，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亲爱的百警官，”时隔多年，周翊再次站在了她面前，这次狼狈的换成了百诺，回应了当年的那句话，“游戏还没结束呢，你看，我又找你开了一局。”

蓝天画一直瞄着周翊但她不敢开枪，太近了，百诺和周翊离的太近了，稍微一个失误被子弹贯穿的就会是百诺，蓝天画不敢赌。该死，为什么都晕了只剩下她这个枪法不好的人？

但是她看见百诺对她做了个手势——开枪。

信任就是这么的神奇，百诺知道蓝天画的枪法算得上是速成，但她依旧愿意相信对方，把命交给对方。

指尖扣动扳机，子弹划破天际准确无误地击中周翊的脑袋。百诺松了口气，她开始翻找周翊的口袋想把炸弹关停，蓝天画兴高采烈地跑到她身边，却发现百诺脸色一变。

遥控器上贴着一张纸：百警官，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打算放过你们吧？血红的倒计时映在视网膜上，很是刺目。

跑是来不及了，赶在爆炸的最后一刻百诺只是也来得及用自己护住蓝天画，意识坠入黑暗。

爆炸的巨大声响吞没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这一次，游戏是真的结束了。

——

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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