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

“你别着急，慢慢说。”不出二十分钟，百诺已经匆匆从医院赶到了案发现场，给惊魂不定的第一现场目击证人递了杯水，安抚着情绪，“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马平俊死了的？”

清洁工吞了口水，缓了缓后慢慢回想道：“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但是我在上楼去马总办公室之前看了眼大厅里的表，显示的是七点半。这大概隔了将近十分钟的样子。”

百诺翻看了一下洛小熠临走前放到她左手边的纸，上面写着秀丽KTV员工的下班时间工作时长以及马平俊一般上下班的时间时长，发现清洁工应该六点五十就下班了，也就是说这位清洁工在下班后至少在秀丽KTV逗留了四十分钟，为什么？还有人不爱下班吗？

百诺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来了。清洁工张张唇却没发出什么声音，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

唉，百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警察办案子的时候最怕遇见这种欲言又止的情况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遮遮掩掩干什么？但没办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考量，有些人选择将对自己不利的情况隐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这一点点的隐瞒可能就会让警察办案的进度停滞不前。

“警察查案都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早一点把凶手揪出来你们不就早一点心安吗？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身边藏着一个杀人犯，对吗？”

百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耐着心说了好几次对面还是紧抿着唇，犹豫着。就在百诺即将失去耐心时清洁工开口了，他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我逗留是因为秀丽人事准备把我炒鱿鱼了，可是我背井离乡来到金都，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千里之外还有我的父母和老婆的父母要赡养，全家上下就靠着我跟我老婆这两份浅薄的工资养活着呢。警察同志，你也知道的，金都的物价高到离谱，工作又难找的很，最近房东还催着我交房租，要是我被炒鱿鱼了全家的重担就会落到我老婆的身上，我老婆肯定会受不了跑路的，那剩下的我们怎么办啊？”

清洁工越说越激动，面上已经愁容满面，仿佛已经看到被炒鱿鱼后只有卷铺盖睡天桥的未来：“我就想着我能不能求求他们不要炒了我，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能干，结果人事不肯，人事跟我扯了很久才告诉这不是他的决定是马总说的，让我上去求马总，于是我就去了。然后，然后一开门就看见了马总倒在地上，胸口下面有一大滩的血迹。我当时就吓傻了，哆哆嗦嗦地去报了警。”

“好了，我知道了，你最近先不要离开金都，保证如果有事的话我们随时都能找到你，可以吗？”

“那警察同志，马总死了，秀丽……是不是要倒了？”清洁工有些迟疑地问道。百诺点头，马平俊一死警方就要开始放开查他之前的事了，秀丽大概会充公的吧。

清洁工原本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就佝偻了起来，他像是已经无力承担生活带来的负担了。这是金都最常见的场景。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的风光无限的背面还藏着这些暗处，他们远离故乡来到这里，他们志存高远，但是却发现自己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的身影。被生活推着走，在重复的为柴米油盐奔波的日子里逐渐老去，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和随时都有失业的风险都将这些壮志满满的年轻人打磨地面目全非。

百诺抿抿唇，看着反光镜上透露出的那个绝望的身影，本来已经握上门把手的手指又收回来，转身在一张纸上写了一行地址和联系方式递给清洁工。

“这个工厂最近在这个地点招人，你可以去试试，薪酬待遇还可以，但是，我不保证你会成功。”末了，她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总会好起来的，还有明天。”

很多年前，她也憧憬着明天。

至于现在，她已经没有明天了，但是她希望别人还能有明天。

“谢谢警察同志！”清洁工黝黑的脸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感激的笑，他一下子站起来想握住百诺的手，又唯恐唐突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实属木讷，只好一个劲地鞠躬。

“别这样，”给百诺吓的连忙把人扶起来，“举手之劳而已，你快回家准备一下吧。”

送走清洁工后，百诺又上楼去马平俊的办公室看了几眼，她从兜里翻出一次性手套准备在好好检查一下现场。在她之前洛小熠他们已经对现场做了很细致的检查了，尸体也被他们带走进行检查了，所以不出意外，百诺并没有检查出什么新的东西。

“啧。”百诺靠着桌子，回想着洛小熠给她看的现场图片，不断在脑海里做着情景再现。月亮逐渐爬上树梢，凉凉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到百诺身上。

“嘀嗒，嘀嗒。”

哪里来的水滴声？百诺猛然抬头，寻声在办公室里寻找着声音的源头，最后她停在一幅普通的画面前，水滴声已经十分清楚了，她确信声音就在画的后面，可是当她把画取下来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在墙上一顿摸也没发现哪里凸起或者凹陷的地方。

……不对。画的重量不对。

百诺蹙着眉翻转着画，发现画的下端有处凸起的小点，她摁了一下，她看到下端的边框松了露出了里面的夹层，有黑色的遥控器从夹层里掉出来。百诺接住摁了一下，墙体在经过一阵颤抖后逐渐显出后面被藏起来的一方小小空间。

“藏的还挺深。”百诺扯了一下唇角，对于这个意外之喜她由衷地感到了一点轻松。

没准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呢。

——

“天画，你出院医生知道吗？你驻个拐杖就过来上班，知道的晓得你是热爱工作担心累死我和百诺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队长不干人事强迫伤员呢，这传出去你让我怎么交差。”洛小熠颇有些无奈地在蓝天画后面碎碎念，天晓得他一回来就看见蓝天画坐在她位置上整理信息时他的心脏差点都停了一瞬。

夭寿了，这位不在医院好好躺着，跑回来干嘛？

蓝天画放下文件，整理了一下头脑中纷乱的思绪，吐出一口浊气：“小熠队长你快别念了，你忙完了吗这么闲。对了，小熠队长，你把现场的照片再给我看看。”

说完后她又自己否决了：“算了，我还是得亲自去现场看看，脱离了现场的猜测都是扯淡。”

“不用了，我想我找到方向了。”百诺推门而入接上了蓝天画的话，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小小的黑色的保险箱，她将保险箱放到桌子上讲述了自己的发现，只是有些苦恼怎么打开，她不知道密码这玩意也明显不能通过暴力损坏，万一破坏到了里面的东西就直接玩完。

“这个简单，我会开。”蓝天画扬扬眉，伸手从桌上拿走保险箱并在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个工具就开始鼓捣。而百诺这才注意到原来蓝天画来了。

“她怎么来了？”百诺眉头紧蹙，她看了眼蓝天画打着绷带的脚又看了眼洛小熠，而洛小熠无奈耸肩，一副我不知道别问我的模样。

——

为什么我还没有写完？？？对自己的进度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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