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廷拉着青落挤到了人群前边。只见人群中央的空地上一根细长的竹竿立地而起,一个穿红衣服绿鞋子的小姑娘身体悬空以手抓竿蹭蹭几下便爬到了竿头。小姑娘张开双臂以单脚立在竿头,接着一个跟斗朝后翻下,用双脚夹住竿子,垂直挂在竿上,复又一回身双手拉住竿子,身体绕竿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突然,小姑娘的手倏地松开了竿子,就在人们惊呼以为她失误摔下时,她却一个跟头轻巧的落在地上。
“好好!”围观的人群在阵阵惊呼中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时,走上来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姑娘,她爬上了竿头以左手撑杆倒立。先前的小姑娘拿出了三个碗来,一个个地朝竿上的姑娘扔去。竿上的姑娘用右手接住一个碗放在左脚上,再接住一个放在右脚上,最后一个放在头顶上。她放好碗后,两只脚顶住两只碗开始变换动作,可无论她怎样动,三只碗像牢牢粘在她身上一般不会掉落。
人群中爆发了更热烈的掌声,云廷的手都拍红了。
接下来出场的是两个汉子,他们带着花脸面具,每人手里拿着两把未开封的剑,剑尖上各有两团火苗在跳动。那两个汉字边走边耍剑有时对打,有时又双剑合璧,每次停顿间,两人嘴含酒水往剑上一喷,便倏地出现一条火龙,他们就这样慢慢地绕场表演。
当转到云廷面前时,两个汉子停住了脚步。云廷挥手冲他们叫道:“快,快喷个大些的火!”
两人个汉子闻言便剑尖相抵各自“噗”喷出一口酒,只见两团火龙飞速撞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溅起了许多细小的火星。
云廷叫地更欢了,“好,好,再喷一个!”
两个汉子对视了下,他们将剑尖齐齐地平伸向前,口中用力朝剑尖喷出一大口酒, “噗”地一团更大的火龙腾空而起,不过这火龙似乎失了准头,一团烈焰直直地朝云廷面上扑来。
云廷大惊失色忙往后躲,奈何后面人群挤得严实,无可退避,只得慌忙用袖子遮住脸,饶是这样头发也被燎起一股焦糊味。
青落在边上看得分明:两个带面具的汉子猛地将手中的剑互磕,只见那两柄未开锋的剑突然从中裂开了,接着两道寒光乍起,两柄锋利的匕首出现在眼前。那两个汉子握着匕首趁着慌乱一齐朝云廷的心口刺去!
青落来不及多想,忙纵身扑了过去,一下子将云廷撞到一边,堪堪避开刺过来的匕首。两个刺客见一招落空,扭身又扑上来。青落拉着云廷在地上一滚,顺手将地上的竹竿抄起。
云廷被青落挡在身后,尚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青落冷哼一声:“怎么回事!有人想要你的命!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云廷在青落后面探出一个脑袋:“两位英雄,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本王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两个刺客也不答话,一个奔向青落,一个直扑云廷。青落右手一扬,用竹竿格开刺来的匕首,左手拉着云廷,一个旋身,避开另一个刺客。她手腕轻轻旋转,将一根竹竿舞地呼呼生风。两个刺客见青落护住了云廷,互相对视一眼便朝青落扑了过来,一个攻上路,一个攻下路,欲先将青落杀死,再解决云廷。
青落拉着云廷,腰肢顺着剑光倒去,避开刺来的剑,以竹竿撑地,拽着云廷的胳膊一身白衣翩翩如蝴蝶般飘起,直直从两个刺客头顶跃过。如此数十招过去,两个刺客却未伤到青落和云廷分毫。
看着青落行云流水般的功夫身法,云廷惊诧地瞪大了双眼:乖乖,青落你好生厉害!“他见两个刺客奈何不了青落,便不无得意地喊道:“嘿嘿,你们两个熊包,连个女人也打不过,丢不丢人!本王要是你们,早买块豆腐撞死算了!看本王的女人多厉害,就算再来几个也不在话下!青落,快,把他们打得连爹妈都不认得!”
两个刺客见占不到便宜,又听闻云廷这样奚落,齐声怒喝道:“找死!”一个刺客阴沉沉地望了云廷一眼,随后从袖中掏出只漆黑的哨子,伴着呜呜几声刺耳的哨音,人群中突然又跳出十来个蒙面人,手持利刃齐齐围了过来!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生怕被连累,“哄”地一下纷纷四散而逃。
青落气恼地朝云廷腿上踹了一脚:“你个乌鸦嘴!”云廷疼地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蒙面人纷纷扑上来,青落虽功夫不弱,奈何要躲开袭击又要护着云廷周全,不免有些顾此失彼。数十招过后,刺客被青落打倒三四个,但青落手中的竹竿被削成了几截,衣襟破几个洞,手臂也划了一道口子。
云廷见青落受伤,一个箭步冲到青落身前将青落挡在后面:“青落,你别管本王了,快逃吧!”他鼓起勇气瞪向那些刺客,“你们要的是本王的命,与他人无关,放她走!”
青落看着云廷两条腿犹在打颤却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既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她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道:“别逞能,快到我后面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衫刺客的剑已经到了眼前,青落一咬牙,一掌将云廷推开,欺身上前。刺客手中的剑直直刺进了青落的肩头,她手中的半截竹竿也插进刺客的腹中,刺客惨叫一声,青落强忍疼痛劈手夺下他的剑又一脚将他踢飞,然后迅速靠到云廷身边。
青落的肩头一片血肉模糊,涌出的斑斑血迹落在衣衫上似一朵朵血红的梅花触目惊心,她面色惨白,以剑撑地拦在云廷面前,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四周的刺客。
云廷定定的望着青落拦在自己身前瘦削纤细的背影,拳头紧握了握,眸中涌上一抹复杂的深色。
两个刺客一左一右攻了过来,青落深吸一口气,奋力搏开刺到云廷身边的剑,将云廷用力往身后拽,却引的肩头血流如注,她闷哼一声,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云廷见了又急又痛,大吼道:“你们这群混蛋!有本事冲本王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白石!死白石!你滚到哪里去了!”
青落额上冷汗直流,眼前也阵阵发黑,她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回头苦笑着对云廷说:“看样子今天我们是难逃此劫了。”
云廷望着青落一双眸子中炯然生辉,他紧紧拉着青落的手笑得如春光霁月般:“都是本王连累了你!也好,本王与你一起作伴即使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刺客们看青落力渐不支,纷纷加快了进攻的步伐,嗖嗖几剑把青落和云廷逼开来。五六个人围攻青落,另一人持一把利剑朝云廷前心刺去,青落惊呼一声却无力施救,眼见云廷就要血溅三尺。
就在这危急时刻,云廷的脚下却突然绊了一下,他脚一滑身子一歪竟惊险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剑。青落见状愣了一瞬,心头却骤然一松,她奋力搏开身前的剑,朝云廷那边靠拢。
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喝:“王爷,属下来迟了!”蓦地一声脆响,一条长鞭从天而降,如蛇般蜿蜒一下卷走了刺向云廷的剑。一个青衣人几个纵跃落在云廷身边,长鞭左挥右甩,几下便解了云廷的危境。
云廷精神一振,拍拍心口大喘气:“臭白石,你怎么才来?!本王差点被戳成马蜂窝!”
白石苦着脸:“王爷,你怎么不等属下回来就私自行动?如刚才属下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得得得,别又唠叨个没完,快去帮青落!”云廷急道。
白石护着云廷慢慢向青落靠近:“青夫人请退后,让属下来应付这些刺客。”
青落依言持剑退到云廷身边,白石舒展长鞭迎向刺客。白石的身手确实不弱,一根鞭子仿佛长着眼睛,随心所欲指哪打哪,柔软的鞭梢甩的仿佛剑一般笔直,只几招便将两个刺客毙于钢鞭之下。余下的刺客见白石厉害,又恐官兵赶来,为首者一声呼哨,刺客纷纷抽身四散而逃。
白石没有继续追赶,他护着云廷和青落回到马车上,扬鞭疾驰回别院。云廷说什么也不让青落下地,一路把她抱回了房间,又一叠声的吩咐芷兰去叫大夫,又让丫鬟婆子给青落煮参汤,嫌她们磨蹭,干脆自己端了喂青落喝。
青落看他把下人支使得团团转,摇头道:“哪里有那么严重了,不过是一点小伤,看你上下闹得鸡犬不宁的。”
云廷吹着参汤,试试不烫了,小心地喂到青落嘴边,“那可不行,你流了那么多血,再说了,你是为本王才受伤的,本王当然要好好照顾你。”
青落倚在床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眼中满是担忧和关切,他端着碗舀起一勺药,吹凉后小心地喂给自己,拿手帕温柔的擦去自己嘴边的药汁,又把自己的乱发轻轻的拨到耳边。
青落平静地心湖中泛起了阵阵涟漪。不是不动心,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她所期盼的,可云廷的心里会只有她一人吗?他的真心又有几分?
云廷见青落有些愣神,便握了握她的手:“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是不是伤口疼了?”
见青落微微摇了摇头,云廷起身放下碗,踌躇了片刻,眸中带着几分期许:“本王、本王今夜就留下来陪你吧?”
云廷的声音带着如水般的润意,让青落的心不由的轻颤。青落不敢看云廷的眼睛,她闭了闭眼,待睁开时,双眸已是一片淡然:“王爷今天受惊吓也应累了,还请王爷早些休息吧,这里有芷兰就行了。”
青落突然的冷淡,让云廷一时间愣了,“可是本王不放心,我还是留......”
“王爷还是回房吧,我真的累了。”说完青落便转身朝里躺下,闭上眼睛背对着云廷,不再看他。
云廷在地上默了片刻,他上前拿起云被仔细地给青落盖好,又犹豫了下才轻轻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才转身走了出去。
青落听见门吱呀一声关上后睁开了眼,她摸着额头上方才云廷吻过的地方,不同于之前的热烈,这个吻,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柔,也让她心里悸动得厉害。
芷兰听得脚步声渐远,她看着青落叹了口气,“你何必对王爷这样呢,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在乎你的。”
“可是,芷兰你知道的,我要的不仅是在乎而已。”青落缓缓坐了起来,透过纱帐盯着床头上方雕刻的合欢花,神情有几分哀然。
“你这是在为难自己啊!”芷兰的眼圈红了。
青落自嘲地一笑:“王府女人众多,他这一丝在乎又有多少?或许只是比别人多那么一分而已,他的心终究是分给了他人。爹那样爱娘,可当他到大娘房中时,娘眼中的痛让人心碎,我不想和娘一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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