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条件相信

——

You are always annoying, but I do not understand.

你总是令人讨厌，却又让我执迷不悟。

夏染开始了她的枫城生活。

一开始新奇的地方会让她感到好奇，妈妈总是会让林暮带着她出去玩耍，林暮也乐此不疲，总是牵着她肉乎乎的小手，带着她散步在梧桐树阴下，她偶尔会被路边的花花草草所吸引，挣脱开林暮的手，把头凑在花丛上使劲一闻，每每这时候，林暮都会假装嫌弃地把她拉开，捏着鼻子说:“你对花粉过敏。”少年的表情是那样认真，这是林暮在经过一次血的教训后知道的。

“我！偏！不！”平时染染总是会乖乖听话，今天却不知怎么了莫名发起脾气。

“染染要听话哦！”林暮微微皱眉，模仿着大人的语气，明明自己也比夏染大不了多少——最多五岁，仅此而已。

“好吧。”

那天下起了雨，雨水哗啦啦地打在窗户上，总会引起染染的注意，她很认真地趴在窗边，仔仔细细地把每个水珠看个遍，玩一些无聊的小游戏。

“你叫小明，她叫小花……”

雨停了，染染也玩累了，她透过不太清楚的窗户，看到少年坐在院子的大树下，捧着一本书，眼神是那样专注。

他似乎天生就是主角，阳光恰好落在他的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透亮，少年的清澈感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透过它可以看见清澈见底的溪水，又倒映着满天星辰。

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侧脸更加完美。

一瞬间，少年突然抬头，眼神对上窗边的女孩。

那一刻，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女孩回避了眼神。

缓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脸颊滚烫，呼吸急促。

只听一记响亮的口哨，女孩抬头，少年垂眸浅笑，对着女孩做了口型:“你个小傻瓜。”

你才是傻瓜呢！染染心想，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女孩离开了窗户边。

第二天，林暮照常来找染染，却被告知染染一大早就出去了。

林暮有些慌乱，脸颊因为紧张而通红。他快步穿梭在街道之间，不住张望，期盼能看见女孩的身影。

终于在街角的口袋广场，少年看见了女孩，她正在自娱自乐地玩着荡秋千，却怎么也荡不起来。

少年无奈，慢步走到秋千后，轻轻推动，女孩的连衣裙随风舞动。

好似一只花蝴蝶在翩翩起舞。

脸上是灿烂笑容，与鲜艳的连衣裙相衬，天真烂漫，眼神清纯。

“哥哥，你来啦？”

染染看着眼前的少年，心花怒放。

林暮则用笑容回应。

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

也不是每天都那么快乐，偶尔，总是会遇到那么几个不懂事的男孩子，调皮地戏耍着染染，染染每次都憋到脸蛋通红，低头玩弄着手指。他们有时甚至会扯一下女孩的头发。

当女孩哭哭啼啼地回到家，会迎来少年的拥抱，他的怀里好像有神奇的魔法，总是会让人觉得很安心，很舒服，她很享受在少年怀里的滋味。

林暮会让她说出是哪个小朋友干的事情，经常会挥个拳头警告他们不要再欺负染染，这通常很奏效。

如果是大一点的孩子，林暮势必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最严重的一次，林暮被打骨折了手臂，那次是一个15岁的中学生。

为此染染为林暮哭了好久，每天不去看他不吃饭，会耐心陪着他，给他送好多好吃的零食，装作小大人一样关心林暮:“哥哥还疼吗？”

本来是疼的，可染染的声音让他酥酥麻麻，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

Even with my own eyes, I'd rather believe who I wanted to believe.

即使是亲眼所见，我也宁愿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人。

后来，少年上了初中，女孩也步入小学，他们一周才能见一次。

每到周末，女孩便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少年的桌前，看着他把秀丽的字写到白纸上。

写完作业后，少年便开始为女孩讲故事。

少年的声音磁性，好听。

所以女孩大多时候在意的是他的声音，而并非什么故事内容情节。

可是忽然有一天，少年回来时没有了笑容，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夏染有些担心，追着他问。

那是林暮第一次吼这个女孩。

“你烦不烦？！”

眼神里早已没有平日里的温柔。

染染被吓到了，眼前的林暮是那么陌生。

手中的大白兔奶糖掉在地上。

染染小心翼翼地捡起，哈了一口气，把糖放在桌子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像往常一样看着林暮。

林暮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对不起。”他像是有些发疯似的懊恼，眼神近乎疯狂，眼眶红红的，拼命地解释:“对不起，染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也不想，但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我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可我就是……”

“乓！”少年的手用力锤在桌子上，拳头的关节渗出丝丝血迹。他低着头，泪珠无声滑落，打湿了少年的衣襟。凌乱的头发遮挡住少年眼睛。

“染染。”

短暂的沉默后，林暮突然叫了女孩一声。

“嗯。”

“你会相信我吗，哪怕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面。”

女孩沉默了一会。

“哥哥，那你觉得我会吗？”

女孩突然反问。

林暮愣住了。

对啊，他希望女孩回答“是”吗？

“哥哥，无论你怎么样，我都选择无条件相信你，即使亲眼所见我也宁愿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人。”

林暮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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