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这是一个瞎子

这几双眼睛的主人是一群大妈，她们把孙子孙女放到游乐场里后就喜欢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吃瓜子聊八卦，顺便再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卢大妈是这群大妈里消息最灵通的人，无论哪家发生点什么事情她都知道一些，每次带来的消息无不是最新最准确的，因此她在一众大妈里颇受欢迎。

这么长时间过去好不容易又和小姐妹们聚到一起，卢大妈心里头高兴，把囤了小半个月的八卦全抖了出来，噼里啪啦个没完没了，说的激动了，唾沫星子横飞。

她说的时候，其他大妈把她围在中间，身子前倾，很认真地听着，生怕漏掉什么细节，时不时向卢大妈投去敬佩的目光。

“卢姐，这你都晓得啊？”

“那可不？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每每这个时候，卢大妈就觉得自己像个大功臣，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这会儿她们刚刚聊完五单元一个因为家暴而离家出走的女人，一时半下没什么可说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洛小熠和百诺身上。

“呸，真搞不懂，大好的日子他们出来做什么，也不嫌晦气！”卢大妈嫌恶地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液。

她的声音不小，因此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洛小熠和百诺还是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满。

卢大妈家就在他们家楼下，刚搬来这里时她曾提着一袋水果来过，在他们家喝了好几杯茶后便打算将茶壶顺走。

那茶壶两万多一个，还是洛小熠姐姐送给他们的乔迁礼物，他们当然不给，卢大妈就在他们门口大吵大闹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物业的人将她劝走了。

事情到最终也没有个合理的结果，他们因此和卢大妈一家的关系差到了极点，每次见面都高低要被卢大妈和她儿媳妇骂上几句。

“哎呦，你们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我好心好意拜访他们，还给他们带了礼物呢！”卢大妈特意拔高了音量，生怕他俩听不见似的。

“如果她说的是那袋水果的话。”百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想起那袋水果她就生气，透过透明袋子一眼就可以看到水果上面长的毛，一袋水果里没有一个是好的，谁登门拜访新邻居送点这种破烂玩意儿？

不过卢大妈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水果的确烂掉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至少也是一片心意！

既然心意都到了，那她收点回礼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卢大妈是个还算精明的人，挑的都是些软柿子，所以从没有失手过，但唯独没想到百诺和洛小熠看着是性格很软的人，真脾气却那么硬，搞得她都没有成功。

那茶壶一看就不便宜，光是想想卢大妈便心疼的不得了。

那两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迟早用唾沫淹死他们。

“果然呐，现在的年轻人哟，啧啧啧。”她的声音又大了一些，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不满的目光。

不过她可不在乎这些人用什么眼神看自己，反正只要有人注意那就可以了。

“奶奶，我要吃东西。”卢大妈的胖孙子卢乐乐跑了过来。

卢大妈此时没心思搭理他，随手丢给他一袋薯片。

卢乐乐刚打完一架，心情还不错，没发癫，拿了薯片坐到奶奶身边，一边吃一边听她们说话。

“哎，你们说，那男的为什么天天带这个墨镜？”谢大妈又问起了这个令她们百问不厌的问题。

“这可不好说呢，”卢大妈嗤笑一声，“哪个正常人每天这么奇怪，这样的话，只能证明他不正常咯。”

大妈们中间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眼睛怕是有病吧？搞不好是个半瞎子。”

“他女朋友听说是云大的，怎么看上这么个东西？”

“那女的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卢大妈边说着又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自己的厌恶之情。

她可记着呢，当时就是这女的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屋，还是她自己挤进去的，一点待客之道也不懂，真没教养。

“对对对，云大的又怎么了？能看上这么个有病的男的，估计也就是个那种人。”

“那男的蛮有钱吧？”

又是一阵爆笑。

“现在那些年轻女的不都那样，自己不好好努力，满脑子都是些歪门邪道，啧啧啧。”

“哎呦，那男的别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要是传给我的宝贝囡囡可就不好了。”王大妈说着把自己孙女抱的远了些。

其他大妈也有样学样，仿佛洛小熠身上真的有什么病似的。

这些话全被卢乐乐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他可是听明白了，那个男的是一个瞎子。

“嘿，快看，那是一个瞎子，我第一次看看瞎子耶！”他将薯片袋子随手一丢，跳起来指着洛小熠大声喊道，末了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卢大妈刚要夸一嘴卢乐乐，忽的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射了过来。

那是洛小熠，他带着墨镜，因此卢大妈看不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只觉着心里一阵发毛。

她到底还是怕洛小熠的，在这一年多来与他为数不多的交集中，洛小熠给她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一个阴郁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感觉他她要是再放任卢乐乐说下去，这个看起来很疯的人就会干出非常不好的事情来。

卢大妈抖了一下，随即一把捂住卢乐乐的嘴巴，怒斥：“叫什么叫？就你长嘴了？就你要说话？”

卢乐乐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脾气暴躁的不得了，这会儿被奶奶弄得不舒服，他便直接一口咬在卢大妈手上，这一口用足了力气，疼的卢大妈脸都扭曲了。

“哎呦乐乐，你不要咬奶奶，奶奶会被你咬死的。”

然而卢乐乐根本不理会卢大妈的叫唤，加大了力气，给卢大妈实在疼得受不了，一巴掌扇在了卢乐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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