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现场大乱。
伴随着这一切的,是无心的一句:“寒水寺无心,特来拜会长弓追翼,百鬼夜行。”
声音浑厚且具有穿透力,长久不散,方圆百里都听得见,江湖中各大组织的消息网又是如此灵通,可以说这个消息举国皆知。
他们趁乱纵马离去,路途中萧瑟无意中瞥见了一道黑红身影,还没看清,就已经看不到了。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弟弟,“不会这么巧吧,他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大概是我想多了。”他垂眼喃喃着。
迟楼弃轻笑一声,与他的距离更近,“不,你想的很对,就是你那个野心勃勃的弟弟,”他的声音压得足够低,既能保证他听到,又能保证别人听不到。
“记得那壶酒吗,他就是我们隔壁牢房中给雷无桀酒的人,还问了不少问题,不过雷无桀这个夯货回答的很可爱,没有一句在重点上。”
说完,他没管萧瑟的神情,放慢速度,纵马赶至无心身旁。
“逍遥的剑鞘呢?”他伸出一只手,“不穿衣服,他都快要羞涩了。”
无心将剑鞘递给他,“那衣服我能不赔吗?”
迟楼弃歪头看他,唇角勾起一个浅笑,低垂着
眉眼,看起来很温柔,可话却十分无情,“不能,至少回去之前得给我,旁人替也可以。”
“我的衣袍虽然不贵,可是有感情啊,”他的笑容有些阴险,一副萧瑟的奸商派,伸出食指比了个一,“一百两。”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隐约可以看见浅黛色的脉络,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骨感而漂亮,小指戴着一个做工精细且纤细的老银戒,评句清秀也不为过。
无心揺头轻叹,“如果有,一定给你。”
迟楼弃轻挑眉峰,唇角回钩,似一只月牙,
“如果不是在骑马,我一定要与你拉钩。”
“可以。”无心眉眼含笑,始冶邪异,将小指伸给了他。
迟楼弃言笑晏晏,口齿微露,当真是唇红齿白好少年,他同样伸出小指,拉钩盖章。
解决了那群江湖门派的追尾,行路自在多了。
明媚柔和的日光四散而下,透过层叠树叶间的间隙溜进来,照亮树叶的脉络。
“有人吗?”雷无桀喊道。
他们走进了一家客栈,那客栈有些荒凉,看起来并无人居住,也没有老板,不过一面旗帜上写着“北离”两字。
萧瑟看到那面旗帜冷笑一声,“你还说我们没有走错,这分明就是一家北离的客栈,我们只是绕了回头路。”
“路可能走错了,但方向肯定不会错,”无心看着萧瑟,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我们一路往西,又怎么会迷路呢?”
萧瑟走到唯一安好的桌子旁,迟楼弃为他推了推板凳,自己也坐下。
萧瑟移开桌面上的茶碗,看到下面的符号,震惊地皱着眉,想到这里有人,瞬间恢复平静,做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将茶碗移了回来,盖住了那个印记。
迟楼弃距离他最近,既然看清楚了他神色的变动,唇角荡漾起一缕笑意。
雷无桀飞快的从客栈的住房里跑出来,整张脸皱在一起,咳嗽了好几声,“这地方太破,根本就没法住人啊。”
迟楼弃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开口,“如今这天快黑了,路上没有人家,我们更找不到别的住处,总不能睡在树上,虽然这客栈出现的有些突兀,但是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你觉得呢?”他望向无心,眉眼含笑。
无心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不错,我们也只能把这里打扫一下,在此处歇休了。”
“啊?”雷无桀疑惑的皱着眉,“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让我们赶紧上路吗?”
“我改主意了。”他神秘一笑,虽在与雷无桀说话,望向的地方却是另一个人的方向。
雷无桀不解的挠挠头,望向萧瑟,“萧瑟,你觉得呢?”
萧瑟脸色不太好,站起来往客栈里走,“我没什么意见。”
见他离去,迟楼弃手指微动,那茶碗就轻轻移开,茶碗底下果然有一个大多人熟悉的标志,是百晓堂堂主的。
黑沉沉的夜,彷佛浓淡适宜的墨浓浓浅浅的涂抹在湿滑的画布上,天薄寒,星微凉,万簌俱静时。
萧瑟用手撑着头环绕四周,见他们睡下,便推开了门,却看见迟楼弃正随意的坐在地上,就那么看着天。
迟楼弃喜欢乱跑,经常跟他们不在一起,却又一直在一处,见他不在,还以为他又去乱跑。
夜深幽静,星月皎洁,徜徉凛冽寒风,身影拉长,独敞悠悠。
“我等你很久了,”迟楼弃淡淡的开口,没有看他,又好像就在看他,可他看的明明是天。
萧瑟站在他身旁,“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迟楼弃垂眸浅笑,与夜晚一样静谧安宁,眸光微敛,“是风告诉我的,告诉我有人推门出,我猜是你。”
他的目光并没有焦点,看着天,看着星,看着月,但更像是在看这个世界,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很温柔,并无情绪,但有情感。
他指向白天那个桌子,唇侧挽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嗓音清润,“如果你要见的人不急,可以聊个天,你应该对我很疑惑。”
他们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桌上摆着一支点燃的蜡,萧瑟的手微微摩挲着茶碗的边。
迟楼弃低眉浅笑,“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的。”
萧瑟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觉得我一定会答应,毕竟这种机会,恐怕只有一次。”
“你可以问了。”迟楼弃不置可否。
萧瑟本来想问他的身份,为什么到这里,很多关于他的问题,可当他看到迟楼弃每时每刻都戴着的纱巾时突然就不想问了,身份?我能猜出来。
“你为什么要带着眼前的纱巾?”萧瑟突然就想问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问,没有理由的想问,又或许他有理由,但他不想承认。
迟楼弃听到这个问题倒是很惊讶,他以为萧瑟会问他的身份,“幼时病根,见不得强光。”
萧瑟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扯下他的纱巾,“现在是晚上,哪里有强光,分明是萤火,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迟楼弃没料想到他会这样做。
他只觉得萧瑟是个奸商,没觉得他是个泼皮无赖,更不觉得它会对人动手动脚,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闭上眼,可毕竟不是一个盲人,闭上眼睛几乎就做不了什么了,只能听风。
“萧老板,还给我。”他声音依旧宁静淡然,却隐有几分怒色。
他倒不是绝不能摘下这方纱巾,所以他不是为此而生气,他只是厌烦这种突然的不经过同意的动作,特别像一个流氓无赖。
他伸出的手迟迟没有拿到纱巾,“我本以为萧老板是位君子,却没想到是这般小人行径。”
“我并非不能摘下它,你可以同我商量,但不应该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摘下,甚至不过问一句,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不君子。”
萧瑟沉默片刻,将纱巾置于他手中,“抱歉,是我唐突了。”
迟楼弃重新系上纱巾,这次的结可不太容易解开,虽然他觉得萧瑟不会再怎么干,但他曾经也觉得萧瑟就不会这么干,他赌输了。
“看来今天不适合聊天,下次再聊吧。”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可这只是一份礼仪,也是一种疏离。
萧瑟也没说什么,静静的离开了。
他的师傅坐在那儿,桌面上摆着一盘棋,已然下了一部分,见他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萧瑟沉默的点头,然后扯开了话题,“师父,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姬若风在棋盘落下一子,“你要去雪月城。”
萧瑟也落下一只,“是。”
他们就此讨论起“五百两银子”的事,说一句话,落一颗子,最后,姬若风在棋盘上放下无极棍,“传给你了。”
萧瑟没有拿它,“我都武功尽废了,还要这无极棍有什么用?”
“讨帐的路不好走,你留着当拐棍用吧。”姬若风站起身看向冰凉的风。
萧瑟理好身上披着的用于防风的袍子,行了一个抱拳礼,“多谢师父。”
姬若风摆了摆手,萧瑟也站立好身,“师傅,弟子还有一事不明,请师傅指教。”
“说吧。”姬若风依旧看着风。
“弟子要去于师,路该怎么走?”萧瑟说这话时想起了那两个不会路的人,还有那个天天迷路的人。
“你迷路了?”姬若风有些意外。
萧瑟垂了眼,“是啊。”
姬若风仰天大笑,笑声爽朗无比,“师傅,这不好笑。”他才停住,“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带着那两个小子来这里找死。”他这话说的,可以是嘲讽,也可以是阴阳怪气。
“找死?”萧瑟轻皱着眉问。
姬若风挥着袖子指了指西面,“这里向西三十里,有一座城。”
“什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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