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滋暗长】红火热闹

凌晨一点，张天昊轻轻推开卧室门。

凌晨两点四十七，张天昊心事重重地抱着枕头窝在被窝里。

凌晨三点零九，张天昊堪堪阖上困倦的眼皮。

等屋内的呼吸在显示屏上趋于稳定，雷毅才悠悠垂眸，把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收回。

他没有告诉过张天昊，早些时候程虞为了方便照顾，这所兼具家居和理疗馆的房子的每一各角落都有实时监测仪，心率、体温等各种功能齐全得让医院都自愧不如。

“什么，竟然有人想动天狼！”

雷毅眉心一跳，后知后觉地将听筒拿得离自己远了些，等对面那人的唾沫星子顺着网线喷完了才又移回来。

雷毅.卡奥斯：“嗯，恐怕不止一拨人。”

“雷毅啊，我这个朋友就是一根筋，但他绝对没有串通黑恶势力的那个心思啊。”

雷毅.卡奥斯：“嗯。”

岁月磨平了昔日大大咧咧瞌睡虫的那股活力，他嗓音沙哑，尽显沧桑，如果没有记错，他再回部队退役后便对这些“江湖事”很不感兴趣了，完全一心扑在妻女上。

“对了，天昊和你在一块？”

雷毅闻言撩起眼皮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知道张天昊辗转反侧n次方后才勉强浅眠下去。

雷毅.卡奥斯：“不在。”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并不是自己不信任张天昊，而是怕太信任。

雷毅不知道张天昊现在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跟在自己身边，但这件事于张天昊自己不是什么好事，在肃清一切误会和阴暗前，他对于张天昊而言就是个雷。

从见到张天昊的第一面开始，他就一直想把这人打发走，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那就怪了，那小子还说要去找你来着。”

雷毅.卡奥斯：“让他慢慢找吧，对了赵劲哥，对于天狼，你觉得他会离开常肜吗？”

对面沉默许久。

“他留在边境十几年，轻易放手并不是他的性格。”

心里的答案更肯定了，雷毅唇角微弯，已经大致有了推测，便告别了还准备和他唠家常的赵劲。

雷毅正准备回去和程虞再大战三百回合，却在从冷藏柜拿了冰水抿了口晃到书房前时脚步一顿。

程虞趴在桌子上，大半张脸都压在臂弯里，只露出半个鼻子和一双闭着的眼帘，安静得很。睡着了？

雷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放缓步子，慢慢挪到程虞身边的。

自拍卖会的那次之后绾孑琦莺就一直跟在程虞身边，爆兽一般不需要睡眠来维持身体机能，所以在雷毅进门的那一刻起它就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了。

这几天这家伙来撸自己的时候也不少，绾孑琦莺刚摇摇脑袋准备去拱程虞手背让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双脚腾空，整个兽被雷毅拎着翅膀放到一边。

绾琦不知道程虞和雷毅的关系，但看到雷毅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它安静待着也没反抗，乖乖去啃盆栽的叶子了。

程虞一直喜欢高领衣服，雷毅没多想，但最近见她时不时就去摸脖子还是有些担心，程虞对此的解释也模棱两可。

所以此刻看到她裸露在外的大片白皙肌肤时，雷毅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

毛衣在颈侧那块要盖不盖，程虞又突然动了动，把头埋得更深，他只看到一个淡粉色的轮廓。

倒不是红疹子，看着还有点儿像疤。

女孩子一般都不喜欢把伤痕揭给别人看，雷毅快就接受了这个猜测。

程虞和自己毕竟奋斗了一个晚上，睡了就睡去，他不至于对这件事执着到让人家不眠不休。

雷毅拿了件印着仓鼠的暖黄色小被子准备给她披上，却又意识到自己刚拿过冰水手凉得很，便安静等着手暖和了才再靠过去。

很快他又沉默了。

捻着被角，一时间雷毅找不到一个礼貌且不冒犯的姿势给她盖。

踌躇不决了片刻，雷毅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把程虞罩住，末了还不忘掖了掖被角。

兴许是这屋开了暖气，雷毅看着程虞恬静的睡颜，突然有些热了。

他略显慌乱地眨了下眼睛，浓密眼睫下的灰眸短暂地失了焦。

随后他便急匆匆离开，连那瓶放在桌子上还剩了多半瓶的冰水都顾不上。

百无聊赖的雷毅左逛逛又转转，最后拿了水壶去浇花。

温室的花圃是特别框出来的一片地，尽种了些千奇百怪的花和草。

至于那唯一的一颗小橘子树，也已经在一年前被他用冰糖雪梨水浇死了。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盆，余光中却出现一名黑色紧身衣的高挑女子。

女子跃窗而入，直接单膝跪倒在了雷毅面前。

“小主，‘天狼’遇袭了。”

雷毅神情淡淡，还维持着倾着绿色大象的水壶不动的动作，但女子却已经汗如雨下，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疾行而来，更是因为周身越来越压抑的环境。

良久，雷毅把已经空了的水壶扔给已经跪麻的女子，客厅电视上的重播新闻中的麦色肌肤的男子西装革履，正对着所有看到节目的人微笑挥手致意。

他说——我是弓满望，谢谢大家支持。

花苗已经被水淹了个透，雷毅眸中的冷意也将女子看了个透。

雷毅.卡奥斯：“天狼是谁带走的？”

女子把脊背弯得更低，说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

雷毅.卡奥斯：“我希望在太阳升起之前你们可以找到他的行踪，毕竟，我不是个屡次容忍差错的人。”

虽然很不厚道，但他确实在弓满望安插了人手。

照常平缓的语气中带了不容置喙的冷意，女子不敢多做停留，如芒在背地再度跃窗离开。

望着窗外，天边乌云压盖，晨光难以破阵晕开，舒心难再，柳枝折歪，山雨欲来，雷毅晓以利害。

好一个吃里扒外，趁他懈怠，便妄想将他淘汰，群枭乱起再掀祸害，方兴未艾，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却尽是一群酒囊饭袋。

既如此，那他便拭目以待，看看早就被摆布而不自知的骡子们有几条命来跟自己拼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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