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二:我愿意

念云舟追上晚舟的时候他正站在路边，双手插兜，叼着跟棒棒糖，帽子戴了起来，神色又冷又淡。

他看到念云舟了，也知道他追上他是干什么，但他现在心情很烦，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看到他。

绿灯亮了，晚舟无视念云舟走向马路对面，念云舟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有些急切地说道：

念云舟：晚舟，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别这样好吗？

说到后面近乎是乞求的语气。

他真的怕极了晚舟抛弃他，他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孟晚舟：好好说……

晚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嗤笑了一声，神色带上了淡淡的嘲讽：

孟晚舟：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不告诉我，和那只狐狸一样，怎么？看我被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吗？

知道梨笙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定是那只狐狸搞的鬼！毕竟能查询亡魂的项链还是她给他的，要想动些手脚不被他发现实在太简单了。

而念云舟，作为阎王他很清楚梨笙身份，却没有告诉他，是和那只老狐狸一个打算吗？想看他被耍？

嗤，真是好笑，他居然被骗了那么久。

念云舟一听就知道要遭，连忙道：

念云舟：不是这样的晚舟……我之前真的不清楚你不知道梨笙的身份，我以为你们是朋友所以…

是啊，朋友……

他把你们当朋友，那么相信你们，结果你们却联合起来欺骗他。

晚舟甩开念云舟的手，和他拉开距离，眼神淡漠地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孟晚舟：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算了，就这样吧，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他是真的认真考虑过要和念云舟在一起一辈子的，但是念云舟既然没有想过要认真对待，那就算了吧。

分手来的太突然，念云舟一下子愣住了，都来不及反应晚舟就走远了。

晚舟答应和他在一起时他有多开心，现在他就有多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

念云初想起他和晚舟的第一次见面，彼时的她还是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当时的他也不叫念云舟，姓念单名一个云字，没有舟，只是念云。

因为长年待在云城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知道他是从外面来的，晚舟便天天缠着他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和他说她以后也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要去他去过的地方，没有去过的更要去走走，和他一起，就在她十八岁成年的时候。

他当时笑着说，好啊，他等着。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她死在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上，早上还在开心地邀请他参加他们云城的祭祀活动，下午就看到她被绑在十字架上被火海吞没。

他当时就在现场，他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是阎王，纵然管着人死后的世界，却不能私自决定人呢生死，除非这个人阳寿未尽除非这个人本来就是由他杀死的。

而且……那并不是他的时空。

阎尹云：另一个时空的阎王？怎么？你要和我抢人啊。

刚上任的小阎王肩上扛着把镰刀，面色不善地盯着念云舟，在后者沉默许久摇头否定后才放心，收割完灵魂准备打道回府，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阎尹云：说起来这个灵魂好像每次都会投胎到这个地方啊，就连身份都没有改变。

“……什么意思？”

阎尹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哈，这可能就是她的命运吧。

阎尹云耸耸肩，他对此接受良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是阎王，见惯了生死，什么样的死法没见过，冤杀，自杀，毒杀，车祸……最小的还有胎死腹中的呢，要是每一个都觉得同情可怜他眼泪早流干了，他爸也不会选他做接班人了。

念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逝去，自己还什么都不能做，他怎么可能不难受。

况且晚舟是他的朋友。

“她的下一世还是云城的圣女吗？”

阎尹云回头看向念云，不清楚这个人干嘛对她那么关心，但还是回答道：

阎尹云：我怎么知道，要看天道怎么安排。

不过天道一向是不公平的，这人修了那么多年的仙应该会比他更清楚。

念云没有再问，而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又过去了几年，或许不止几年，反正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他可能都忘了他以前还认识过一个女孩。

他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还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外面来的吗？外面是什么样的啊？”云城的圣女拦住了这个进入云城的外乡人，双手叉腰，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抬头看着念云，十六七岁的少女，早已出落的婷婷玉立。

她和她的前世长得并不像，但念云就是能一眼认出她是谁。

看到她，他尘封许久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他以为他早就忘了那些事，实际上他记得清清楚楚。

可她早已不记得他，也是，转世投胎的人都会喝一碗孟婆汤，不记得很正常。

念云想，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我们以前见过吗？”

少女忽然靠近了念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熟悉。

“……没有。”

好吧，那可能是错觉吧。

“我叫晚舟，你是从外面来的对吧，能不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啊？我还没有出去过呢。”

唉，祭司大人对她很好，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除了让她出去，说是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不能离开云城。

她觉得他实在太紧张了，哪有那么多危险啊，不过她也没有闹着一定要出去，因为祭司大人也只是太担心她了而已，这也是他爱她的表现嘛。

等到她十八岁了，她应该就可以出去了吧，那个时候她都成年了，变成很厉害的大人了，什么危险都不怕，祭司大人总不能再阻扰她了吧。

少女时代的晚舟性子格外单纯好骗。

性格倒是没怎么变啊，还有名字……

念云问：“为什么叫晚舟？”

“诶？你问这个？我也不知道？祭司大人说，每一任圣女都叫这个名字，我也不例外，对了，我是云城的圣女，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在云城我可以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怎么样？”

一样的话啊……念云低声笑了笑：“好啊。”

接下来的事还是一样的，念云本来应该在见到晚舟时就离开，不论是作为阎王还是修真者，和一个人类有太多纠葛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想想看吧，有了感情的神会做出多少不可理喻的事。

而且不提这点，他早就知道晚舟的结局了，和晚舟的感情越深，也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但是他总忍不住去见晚舟。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作为阎王的他，竟然对一个凡人动心了。

可是……

又一次，晚舟邀请他参加云城的祭祀活动，又一次，她被绑在十字架上，看着越来越灼热的火光，台下的人没有一点悲伤的神色，他们显然都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们知道，但是他们没有阻止，她不怪他们，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反抗，她是云城的圣女，享受着作为圣女的权利时她也该承担起作为圣女的义务。

所以，她没有反抗。

只是在心里想到，下辈子再也不做圣女了，然而她不知道，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想的。

阎尹云：又是你啊。

阎尹云从虚空中踏出，赤着脚，服饰轻薄灵动，走一步路身上铃铛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肩上扛着比他人还高大的镰刀。

不像阎王，也不像死神。

念云没有回答，阎尹云耸耸肩也不在意，等着人一死就收割灵魂然后走人，一会他还有个约会呢可不能迟到了。

但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念云忽然有了动作，伸手拦住了他，并且把晚舟的灵魂收走了。

阎尹云：念云你TM在干什么！

阎尹云额头蹦出了好几个井字，怎么上次不跟我抢人是专门留到这次吗？

念云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她说她不想做圣女。”

阎尹云：……这TM和我有什么关系！念云你脑子有病是吗！

阎尹云脾气很暴躁。

“我答应了。”

他循规蹈矩了这么久，就让他任性一回吧。

再然后，没有然后了，他带着晚舟的灵魂回到他自己的时空，期间还和阎尹云打了一架，那小子下手够狠的。

念云捂着伤口吐出一口血。

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一开始他的确是想让晚舟去投胎的，还让她自己选择要投什么胎，性别性格长相身世身份都可以由她自己定义。

但是看着晚舟喝下孟婆汤，一脸茫然地问她是谁，他又是谁，这里是哪，他突然就不想让她离开了。

“……晚舟，你叫晚舟，至于我，我叫……”他顿了顿，说：“念云舟。”

“念云舟……”晚舟重复了一遍，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这里是哪？”

念云舟再次沉默了，良久他说：“地府，你是这里的……孟婆。”

对不起，晚舟，但我不想再次失去你了。

晚舟没有什么疑问，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这无比信任的样子让念云舟松了口气，也越发愧疚。

而晚舟在地府的这些日子，像是为了弥补，也仿佛只是单纯对待自己的爱人，念云舟可谓把她宠到了极点。

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还允许她玩自己的鬼令，不过在她用鬼令招出许多鬼差点出事之后念云舟就不许了。

知道她喜欢开车，明明自己不会，连驾照也没有，还是去买了一辆车，钥匙就放在她容易找到的地方。

地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阎王喜欢那个孟婆，唯独孟婆本人不知道。

念云舟也打算这么说出去，他没追过人，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需要慎重，给足对方宠爱又保持距离感，不让她感到讨厌。

走的完全就是温水煮青蛙的路子。

身边的下属都吐槽阎王大人这方法是不错，可您这水也太温了吧，青蛙都能在里面泡澡了。

但他最后还是成功了，晚舟和他在一起了，念云舟开心的不行，把这消息告诉了他认识的所有人，包括晚舟原来的上司的阎尹云——对方表示呵呵。

只是他开心了还没几天，晚舟又和他分手了，他是太得意忘形了吗？还是这是给他的惩罚？他的确骗了晚舟没错。

念云舟站在路边，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似乎老天也知道他心里难受一样，他没有任何动作，有好心人让他去躲躲雨，他也没有回应，他想一个人静静。

“你是白痴吗？”耳边传来少年冷淡的声音，一把伞撑在他头上。

念云舟猛的抬起头，入目的果然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少年。

他下意识地把人抱进怀里，不顾自己身上湿漉漉的，他只是紧紧抱着晚舟。

孟晚舟：……松手。

念云舟反而抱的更紧了。

晚舟皱了皱眉，但感受到对方在紧张害怕，他还是没说什么。

念云舟：别离开我，求你了晚舟。

他乞求道，他堂堂一个阎王，何时这么低声下次过，但在面对晚舟时，他从来就不是阎王，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患得患失，也会紧张，也会害怕失去。

孟晚舟：……我要回家。

念云舟：那……我送你。

他小心翼翼道，末了又补上一句：

念云舟：可以吗？

晚舟并不喜欢念云舟这个语气，他想到阎尹云之前说过的他本来可以不止做一个阎王，觉得他的样子怎么也该是骄傲的，意气风发，无论怎样也不该是这样，小心翼翼，可怜巴巴。

可这却是因为他。

晚舟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本来应该是很生气的，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又气不起来，反而有些难受。

想不明白，不想了。

晚舟挣开念云舟的怀抱，淡淡地说道：

孟晚舟：有人会来接我的。

念云舟：哦……

念云舟有些落寞，但也没有立刻离开，他等来接晚舟的人到了再走。

孟晚舟：你在人间不是和我住一起吗？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念云舟：是，但我……

念云舟本来是想说他在人间其实也是有住处的，但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过来晚舟的意思，一下子愣住了，半响才会神，依然是小心翼翼的态度:

念云舟：晚舟，你原谅我了吗？

孟晚舟：看你表现。

他被骗了这么久，没那么容易原谅，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念云舟确实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只是一想到那只狐狸和念云舟曾关系格外亲密，再想到她敢拿这件事耍他，他就生气，连带把念云舟一起气上了，而且他确实没有告诉他梨笙的身份！！

念云舟：那我们……

还能在一起吗？

孟晚舟：念云舟，你真的喜欢我吗？

念云舟：当然！

念云舟有些受伤，晚舟你怎么可以质疑他对你的感情。

晚舟叹了口气，

孟晚舟：老实说，念云舟，其实我当时完全就是抱着你这个人不错，可以试着谈谈的想法。

那可是阎王啊，怎么想他也不亏。

这可能也是分手这件事他说的如此简单的缘故吧，而且他们在一起还没几天，感情还没那么深刻。

孟晚舟：但是知道你可能存在欺骗我的行为，我心里确实很不好受，也许不只是因为被骗了，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因为是你，因为信任相信你，所以被骗的痛苦还要更深。

念云舟：我很抱歉，晚舟……

念云舟声音很低，至于到底在为什么事道歉，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孟晚舟：而且想到你和那只狐狸关系那么好我也很不开心，我也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毕竟你看我都带你见过我父母了，所以我想啊，念云舟，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喜欢他……晚舟在说喜欢他吗……他没有听错吧？

念云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怎么想都是在做梦吧。

孟晚舟：所以，我们重新来过好吗，这次认真点，我们可以去做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接吻拥抱约会看电影……什么都行，还可以在一起畅想未来，你知道的，现在科技很发达，我们也可以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喜欢小孩子吗？我们可以一起养一个，还有……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

话还没说完，晚舟就被念云舟紧紧抱住了，不停地说“我愿意”

他怎么会不愿意呢，你说什么他都答应，更何况，你描述的那个未来那么好。

————作者的话————

千羽：诈个尸，证明我还活着

千羽：嗯……好吧我承认因为今天是喵联三周年所以我来更新了

千羽：虽然是三周年不过我完全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想说的去年就说完了，就立个flag吧，四周年的时候把本书完结了……我好像去年就是这么说的

千羽：本来这章没想写那么长的，但想写完这个剧情，就……你们懂得

千羽：虽然我知道晚舟和念云舟的过往你们应该都清楚了，毕竟那么明显了是吧，但还是专门写了写他们怎么认识相爱的

千羽：念云舟他确实有欺骗晚舟的事，不过跟梨笙比起来实在太轻了，所以晚舟自己生了会气就原谅他了，但是梨笙……反正少不了一顿打

千羽：嗯，就这样，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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