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幻的旋律中，言书看见他的三好同桌垂眸，纯黑的眸没什么情绪，像是没回忆起什么微皱眉。

对上对方略茫然的神色，言书又补了句：

“你躲在废弃教学楼的时候，找过来的那个人，是我。”

容貌精致的少年低着头思索着，初中的记忆她基本上都记不清了，唯一鲜活的就是在她身边活跃的青春少年们，“废弃楼”相关的片段并不算多。

她终于从零碎的记忆碎片中找出：“带着棒球帽子，左耳挂着耳钉的那个。”

“…戴耳钉那种细节可以不用记那么清。”小少爷梗了下。

洛兮笑了下，垂眸看着八音盒上的旋转木马，做工精致得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秦木曾告诉她家里有很多小叔买的小玩意。

每次女佣无奈地询问时，小叔总会笑着说想起了一个会喜欢这些的小家伙。

她收了思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暖光下的人轻抿唇，这倒是她头一次见小少爷露出这种表情来，像是纠结又像是犹豫。

“…可能我有点多管闲事，突然问你关于那时候的事，不过别担心，不是因为好奇那种无聊的理由。”

那双凤眸直直地看她，小少爷鲜少这么认真地袒露态度。

洛兮听着，神色淡淡地：“我不会生气。”

“如果只是这种事，你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刺到了小少爷，言书微皱眉，但也只是一瞬，好看的指节按了下指尖：“如果我的问题让你觉得不愉快或者生气了，你可以直接让我闭嘴。”

语调还是天生地懒，却又让人明显地知道其中的认真。

这几乎命令式的提议在言书嘴里出现似乎还是第一次，靠着桌子的少年轻轻拨弄八音盒，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

“不过今天很晚了，限问一个。”

言书自然知道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今晚之后可以随便问。

他顿了下，看向少年纯黑又易碎的眸：“在废弃楼，我找到你的那次。”

他没停顿，只是尾音压了下去：

“——你想自杀，对吗。”

初中对于得知了自己对于父亲意义的他来说同样是一段痛苦又麻木的时期，也因此，那时的他对于这种情绪意外的敏锐。

比如当时坐在废弃楼上，仿佛易碎艺术品的洛兮。

而现在，长大了些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尽管是俯视的姿态依旧让人觉得易碎又脆弱。

少年看向他，很淡然：

“对。”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言书只觉得自己像是从冰冷的地狱走了一遭，而地狱里是他的三好同桌，漠视一切又脆弱麻木。

那股无法言说的窒息感让他来不及探究少年神色下隐藏的情绪，只是干着嗓子：

“我再说一遍，你可以生气，可以向我发泄怒火，怎么样都可以。”

所以不要好像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但对方只是思索了一小会儿，点燃了桌上的檀木香，然后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牛奶：

“那你今晚好好睡觉，盖好被子。”

这人好像一直都知道怎么让他闭嘴。

言书又看见对方笑了，眼眸微弯，那点暖色在易碎感之中却美好地让人害怕，却也让人着迷。

被勒令好好睡觉的小少爷却是无力地靠着床，勾人的凤眸被手指遮掩着，只露出殷红的唇。

人的冲动自杀周期是十三秒。

如果他当时没有早点上去的话，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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