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业

考试这天，正值酷暑，高温难耐。但——室内空调的温度很低，人造的风同样清凉。余洲舟和傅皓分别在相邻的两个计算机教室参加地理、生物结业考试。

因为电脑的阻挡，余洲舟看不见此时他人的状态——抬头也只能看见身前显示屏里自己的面影。题目并不难，但总有值得她纠结好一阵的。

时间缓缓流淌，就像江南的立春，冻融的河。

监考老师就是余洲舟的生物老师。她穿了一袭黑色长裙，长发及腰，戴着镶银边的眼镜；虽然已知天命，但风度气质俱佳。此刻，她正在考场踱来踱去，高跟鞋的声音尤为清脆。

呼！终于完成啦。

余洲舟满足地放下笔，就像刚吃下了一个美味的纸杯蛋糕。

那么，现在应该是检查的环节了……但是，考场真的好冷啊。刚才答题奋笔疾书的时候分明挥汗如雨来着；这回心一静，竟然便真的“自然凉”了。

有点怪。

余洲舟扭头看了一眼空调。

居然只有18度！

然而，她却陷入内心不休的纠缠与挣扎中——寒冷让她的手逐渐迟缓，此刻却没有一件外套；想要举手向老师提出调高温度的请求，却只有十五分钟便交卷了——那为什么不忍一忍呢？反正，也没有用了吧。

当考试结束的那一刹那，余洲舟交了试卷，飞也似的冲出考场。

热浪袭来。

啊……好暖和呢。

傅皓：你在这里等我吗？

周围对答案的声音渐渐起伏，而傅皓沉稳的嗓音镇住了空气。

余洲舟啊？我……我哪里等你了！

傅皓：那就是我自作多情咯？

余洲舟不然呢？

可是余洲舟一抬头：计算机教室2。咦，明明是出了考场想要往班里走的，怎么就不知不觉转悠到傅皓考场的门口来了？

这大概是……本能？按照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可能也是潜意识作祟？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

余洲舟拉起傅皓的手。

傅皓：诶，你这是？

她就知道傅皓下一句要说“男女有别”了。于是，她马上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余洲舟考场真的快要冷死啦！我们是生物老师监考的，她把空调开到18度呢！我还坐在风口。

余洲舟委屈巴巴地“哭诉”。

傅皓：哎呀，那可真是的……

傅皓关切地拉起余洲舟的双手，反复揉搓着。他的双手，温热而有力，余洲舟感到莫名安心。

傅皓：这下好点了吗？

余洲舟嗯。

傅皓：走吧，一会儿你又要感觉到热了。

于是，余洲舟牵着傅皓的衣角，俩人慢慢往班级的方向走去。

今天，朱老师简单嘱咐了几句，便让大家“解散”了。

傅皓：我要先去一趟朱老师办公室，你先回吧。

余洲舟嗯。

快要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余洲舟打算买杯奶茶——为了庆祝结业考试顺利结束，也为了纪念初二学年落下帷幕。

吴琪琪：诶，你也在呀？

余洲舟是啊，我不常来。

校门口右转处的奶茶店，是实验中学同学们常常光顾的地方。所以，在这里遇见同学并不稀奇——然而，余洲舟还是稍微有些震惊。

吴琪琪：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傅皓呢？王萱呢？

余洲舟傅皓被朱老师叫到办公室啦。王萱——她甚至忘记了考完试要回班级这档子事儿，大概早就提溜着书包赶回家啦！

吴琪琪：哎，幸亏今天朱老师心情好，直接放人，没把大家留下来训话。不然——大妈可就惨了！

“34号！黑糖珍珠奶茶好了！”

余洲舟诶，谢谢！

余洲舟接过奶茶，店家给了她一张便利贴。原是这家小小的奶茶店，一面墙上粘满了各式各样的贴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留言，就像五彩的爬山虎。

吴琪琪：你打算写什么呢？

余洲舟唔……我还没想好呢。

吴琪琪推了推眼镜。那清俊的眼眸里，倒映着相思。

余洲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这会儿，她大概在想念梁喻文吧。手中的冰拿铁都快被捂热了；就像相思一样，有时是热的，也有时候是凉的——就像索马里洋流，一会儿凉，一会儿暖；也像大多数渔场，形成于寒暖流交汇的地方。

余洲舟话说，梁喻文呢？

吴琪琪：哦……他已经被家长接回家了。

余洲舟悄悄在便利贴上写下自己和傅皓的名字首字母缩写，然后将它粘到墙上。

余洲舟我也该回家啦。

余洲舟喝完奶茶，站起来。

余洲舟如果顺路的话，要不一起走？

吴琪琪：好啊！

于是她们惊喜地发现目的地在同一小区。

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吴琪琪：听说你今年暑假要和傅皓一起练体育呢。

余洲舟是啊，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

吴琪琪：哎，不像我。我和梁喻文怕是两个月都见不着了。

余洲舟别这样想。而且，我和傅皓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吴琪琪：我知道你俩确实没有“官宣”。可是现在大家都默认你们是情侣了。

余洲舟这……

余洲舟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她想起傅皓曾对她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因此也便不作解释。

傅皓：余洲舟！

女孩儿们同时回头，只见一个有些笨拙的人影向她们飞奔而来。

吴琪琪：我该走了！

吴琪琪自知不想当“电灯泡”，便突然挣开余洲舟的手，飞奔着跑开，拐进一条小道。

余洲舟诶！你这……

吴琪琪：你们一起吧！我就……不打扰喽。

吴琪琪远远地回头，意味深长地一笑。

傅皓：算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傅皓拉住差点想要去追逐的余洲舟。

傅皓：其实……我也想和你单独回家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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