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赶上梅雨季节,几天来东京的天气阴雨连连,总不见太阳。希实的嗓子也是好一阵坏一阵,好的时候一天还能聊上几句天,若是赶上湿度大又阴霾的日子也就只能靠手机交流了。碍于嗓子的缘故,她和东大的面谈也便照着天气顺延,直拖了两周才择了一天去见山吹教授。
成天埋头科研的人多少有些孤僻,这话作为从业人员的希实都不得不承认,甚至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好例子。但是山吹教授却打破了她这种刻版印象。
“本堂希实对吧?来来来,这边坐。”希实刚踏进屋内,山吹教授就像是认出了她,还没容她说出自我介绍就拉她坐了下来。“你的情况雪乃也和我说过,这个季节很辛苦吧。没关系,今天主要是我来介绍一下研究所的情况。”
“劳您挂心了。今天天气很好,我的状态也有好转,所以您如果有需要问我的问题都可以尽管问。”虽然对方待她的方式与其说是领导,不如说像是同学的父亲,但希实还是用了敬语以礼相待。只是有一件事情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前一阵告诉雪乃自己要在这里工作的时候,雪乃明显错开了视线,那时她还以为雪乃的家庭关系并不和睦。但今天这么看来,既然山吹教授从雪乃那里了解过自己的身体状况,想必雪乃对这位父亲并没有想象中的芥蒂,至少并不疏于交流。
山吹教授也坐了下来,听过她的声音也算放下了心,动作神态也更加放松下来,“那太好了。其实你的简历和研究成果你在国外所就读的学校都向我介绍过,他们对你可以说是赞不绝口,所以在你的能力方面我完全没有顾虑。只是雪乃向我提起过你之前在公安工作时的一些经历,因此我有些担心你的身体能否承担这个岗位需要的一些教学任务。”
希实虽不知雪乃说到了什么程度,但听着教授的意思,他的顾虑无非也就是自己的嗓子罢了,便大方答道,“我这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阴雨天气不太好而已。但是据我了解,国内高校课程弹性还是比较大的,如果学校可以允许我在特殊情况下做调课或其他形式的调整处理,那么我可以极力配合其他的工作安排。”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学校这边我会去交涉,尽量不给你的身体情况带来更大的负担。”山吹教授点点头,拿起手边的钢笔,在手帐的日历栏下工整地写下了“约见院办主任”的字样,又道,“我带你大概参观一下办公环境吧。”
让未曾谋面的人为自己如此周折,希实心里愈发过意不去,便微微欠身道,“真不好意思,让您为我这么费心。”
“别这么说,因为你是雪乃的朋友,所以我也不自觉地就当成小辈看待了。”山吹教授摘下了看书时戴的眼镜,笑容中夹杂着一些窘迫,“看你的样子,雪乃应该没有提起过我吧。”
虽然雪乃平时总是天南海北说个不停,但是关于自己的父亲是东大药物研究所负责人的这件事,即使是在绑架案频发的时候也未听雪乃提起过,自己还是在降谷告知之后才知晓,因此她的心里确实也抱有一些猜测。面对对方的真诚,她也只好据实以告,“嗯,我确实没有听她提起过。不过如您所见,我并不善于交际,所以她也可能只是没有和我聊过而已。”
“不,我想她应该是刻意没有提及吧。虽然作为父亲的我来说有点不太好,但雪乃是个好孩子,学业上也一直十分努力。但可能因为她是个太懂事的孩子,我的存在就在无形之中给她增添了压力,让她觉得不继承我衣钵,不考入东大的药学部就得不到我们的认可。结果她因为太过紧张,在药学专业的入学考试中落榜,最后才进入了法医专业。自那之后她心里就像是和我有了一层隔阂,即使她很努力地不表现出来,我依然察觉得到。”山吹教授本是一边向她介绍着楼内的布局设施,一边穿插着雪乃的事情,末了才发觉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赶忙补上一句,“不好意思,一不注意就说得停不下来了,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一定很无聊吧。”
“不会,”希实摇了摇头,也算是明白了雪乃那话多的毛病从何而来。这种家庭的琐碎离她的生活相去甚远,反倒让她心生了些羡慕之情。算起来,雪乃算是第一个能让她称得上朋友的人。虽然不知道方法,但她仍由衷地希望雪乃能够一如既往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便琢磨一下道,“不论是否有血缘关系,人和人想要心意相通并没有那么容易,有些事情不说出口是无法传达给对方的。那些没能说出口的事情,太容易成为遗憾了……对不起,我一个小辈说得这么狂妄。”
“没关系,你说的没错。她升上大学那时正好研究所接手了新的项目,最初的一年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和她交流,等项目结束,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山吹教授面露遗憾,“年纪大了啊,反而抹不开面子了。”
“大概,要诚实面对自己,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说到这里希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种种逃避的行径,果然只有经历了之后才能发觉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幼稚,“不过这些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山吹教授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能活得这么通透,你一定也经历了很多吧。”
她只是浅笑着摇摇头,“没有,和普通人也差不太多。”
山吹教授带着她转过日常的办公区,又一一介绍了几个实验室,包括一些尖端精密仪器和项目进展情况,最后又绕回到大门门口驻足。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你。”山吹教授在她告辞前拦住了她,“既然你在国外发展的那么顺利,那边的大学也对你赞誉有加,为什么还选择回国发展呢?”
希实愣了一下,面对过去的知情者,说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机会未免太自欺欺人,于是只回答道,“为了……再给自己一次面对自己的机会,不留下更多遗憾吧。”
教授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笑着感叹道,“唉,年轻真好啊。”
“诶?”希实看着山吹教授的视线明显越过了她,向她背后的方向看了过去,便也顺着那目光看去,却看到降谷的车就停在路边,而他本人正在向山吹教授欠身致意。
“快去吧,别让人等太久。”山吹教授笑了笑,“今天谢谢你,雪乃的事情我打算最近有时间就找她聊一聊。”
“那太好了,我也会尽力帮忙的。那我就先失陪了,下周一上班时间我会来报道。”希实也深鞠一躬,目送山吹教授回到楼内才朝降谷的方向小跑过去。
“跑什么呀,本来这两天身体就不好。”他捋了捋她跑乱的几根碎发。
“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希实拉住他抚着自己侧脸的手,扬头看着他。
“先上车吧。”降谷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越过她拉开了车门,自己也绕到驾驶座那一侧上了车,“我接了个任务,这两天要去大阪出一趟差。正好刚刚签收了瑛佑寄来的的几个箱子,就想着今天先帮你搬到这边。对不起啊,没提前和你商量。”
“没事,”她倒也不在意,便迅速给出了回答,转而问道,“你哪天出发?”
“明天一早,”他语气中也透露出些许无奈,“我做了些吃的留在冰箱里,不过今晚还要回去定一下行动部署,帮你搬上去之后我就要先回去了。”
“去几天呀?”
“大概一周左右吧,不会太久。”
“可是那天那个人的案子还没结束吧?你之前不是说会在东京抓那个和他接头的人。”
降谷这才想起,虽然不是很详细,之前开会回来后自己确实提起过一句关于井上案情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便又解释道,“我只带几个人走,风见会留下来带其他人继续处理那个案子。”
“可是你没关系吗?说是请了几天年假,可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希实坐在副驾从侧面看着他,眼底熬得有些泛红,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没事,今天不会太晚,睡一觉就好了。”他开着车,始终看着前面的路况,并不与她对视。
可她好歹也是医学生,怎么会连身边人一天的熬夜和长期的过劳都分不清楚。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周身散发出的不容动摇的气场压了下去,也知道他不会放弃已经接下的工作,最终还是改口道,“你和教授之前见过面吗?”
他在离研究所不到五分钟车程的一栋公寓门口停下了车,似是因为她换了话题这才放心看向她,“嗯,工作上的事情,见过几次。”
希实回想着刚才的谈话,不由得感慨一句,“真是个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啊。”
两人将行李抬上了楼,或许说是降谷一人把东西搬上了电梯才更为贴切,毕竟他没有留下任何容她拒绝的余地,便将想上前帮忙的希实拦了下来,“我来就好,帮我按着电梯吧。”
“好了,这就是全部了。”几趟来回后他拍了拍手,把屋子的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上,“我先走了,一个人记得照顾好自己。”
“哥!”她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急忙追出门口叫住了他,紧赶两步,伸手抓住了他衬衫的后襟,心里那些话一并挤到了嘴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道,“注意安全,别太勉强……”
“嗯,我知道。”他留下一个宽慰的笑容,便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希实目送他离开便关上了门,走过玄关进到客厅,见这里窗明几净,分明是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彻底的打扫。光是客厅里就放了两个空气净化器,四处转了一圈,各个房间都放了至少一台,和宿舍里放的那些都是一样的,看上去不止是高端系列的产品,而且竟都是崭新的,显然价格不菲。她这才明白从机场回来那一路上他为何总是在查手机,多半也就是在挑选这些机器吧。
希实只觉得心沉了一下,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口的薄衫,正触到了挂在颈上的那枚戒指,不免又难过起来,也不知如何才能回报他这一番苦心,感慨之余眼泪竟也兀自流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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