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任由自己这样病着?自己都不会煎点药喝吗?”欧阳谦又把被子给她掖了掖,确认不会进一点风,起身去倒了杯水,尝了一口凉的刺骨,用内力加热了,扶起她的头,喂到她嘴边,柒休觐有些意外,却也张口喝了下去,如同火烧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一点。
柒休觐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轻声道:“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吧?我打坏了你的屋子,还把王妃侍女的手指头掰断了。”
“你知不知道错?”欧阳谦盯着她问道,柒休觐扯了扯嘴角,“知不知错有什么分别,你尽管罚就是了。”
“为什么会对一个奴婢下手这么重?”
柒休觐咧着嘴笑:“我脾气大,看你把房门封住了,就拿她撒气。”
“你撒谎。”欧阳谦笃定的道,“你从来不会伤害别人的。”
柒休觐望着他,因为高烧眼里不断的想流眼泪,想好好看看他的脸却看不真切,柒休觐动了动身子,手掌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欧阳谦去扶她,给她在身后垫了枕头,让她倚靠的舒服些。
“你要为她报仇么?”柒休觐伸出右手到他跟前,“你把我的手砍下来送给她吧,这样王妃就会消气了。”
欧阳谦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在说什么!”
“把我的手砍下来,送给她,然后,你就放我走吧。”柒休觐抬眸望着他,眼里含着泪水,嘴角还在对着他笑。子逸,和你在一起的那两年,是我以往生命里最温暖最快乐的时光,你让我黑暗无光的心脏又变得鲜活起来,你用你的包容和宠爱给了我第二个温馨的童年,一辈子有这么两年就够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我不想把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都在这围墙里消耗掉。
“好吗?”柒休觐望着他,期待他给出一个答案,欧阳谦捏着手中的杯子,沉声道,“你是故意生病,故意让我心软,然后再来这么一出的吧?”
柒休觐的身子回正了一些,只是浅浅的笑着,并不作答。
“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欧阳谦将杯子放到桌子上,“你最好把你的小聪明收起来,以前是我不在,管不着你,现在我回来了,你再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柒休觐讽刺的笑:“怎么?你还打算弄死我?你要草菅人命吗?”
“你如果还存着侥幸心理,大可以试试。”
“我不想试,我只想离开这里。”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这个房门都别想出去。”
柒休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颤抖着喘了一口气,这招根本不管用,也是,他心尖尖上站满了人,自己算老几?早该猜到他不会心疼,又怎么会有用呢。
柒休觐的病好几天都没好,她除了如厕,连床都没下,欧阳谦心里也别扭着,但还是放心不下,去看了看她,一进门看到柒休觐脸颊发红,轻声问道:“你不舒服?前几日你得了风寒,还没好吗?”
柒休觐闻到了一股酒气。
“没事。”
欧阳谦起身去给她煮药,柒休觐烦的转身背对着他,欧阳谦抿了抿唇,柒休觐刚闭上眼睛,就被他压了个结结实实,柒休觐抗拒躲闪着,心里因为道德谴责形成了加倍的反感,直到他掀开被褥,两人身体贴合在一起,登时加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他,冷声道:“你干什么!”
欧阳谦眼睛迷离的望着她,染了欲望的嗓音都沙哑起来:“我想亲你。”
柒休觐扯了被子盖在身上,气息不稳的喘了几声,待情绪稍稳才再度开口:“殿下为国事劳心劳力,是该好好放松放松,您的王妃和侍妾们全都如花似玉的,相貌好,脾气也好,她们都很想您,您去看看她们吧。”
“你不想我?”欧阳谦的眼眸似乎要望进她的内心,身子情不自禁又往她那边靠过去,柒休觐轻轻一笑,仿佛扔掉了许多东西似的,松了口气,淡淡的道,“我滥交,染了病,大夫说,治不好了。殿下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
柒休觐的神色很淡,欧阳谦能看出她对自己的反感和厌恶,拒绝与自己的每次接触,但他还是不肯相信她为了让自己死心,能编出这种谎话来骗他。
“你可别是诓我的。”欧阳谦满眼警惕戒备,柒休觐讽刺的笑一声,“没这个必要。”
欧阳谦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站起身,柒休觐望着他有些踉跄的离去背影,脱力的倚在床头,这日子,怎么过都是煎熬。
欧阳谦吩咐门口的江池月:“去,找崇德医馆的大夫过来。”
“是。”江池月急忙小跑着就出去了。
欧阳谦揉着又倦又疼的太阳穴,心好似沉到了谷底,脸色也灰暗了不少。
不出半刻时间江池月就带了樊大夫过来了,樊大夫走到柒休觐的房中,见柒休觐醒着,便急忙问道:“姑娘哪里出了问题吗?”
柒休觐盯着欧阳谦,不客气的道:“难道大夫为我检查,你也要待在这里看?”
欧阳谦心里气闷,可还是走出了房门,顺带将门带上了。
樊大夫走到床前,柒休觐却面色略显焦急的拉住她的手:“大夫,我们也算老相识了,时间紧迫,你听我说,这位少爷想要我给他当小妾,你看我们身份差距这么大,真要跟了他,被弄死也找不到人去说理了,你帮帮我,就说我染了疾病,治不好了,这样他也不会花钱养着我了……”
樊大夫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看着你俩也并不般配,那行吧。”
但樊大夫还是尽了她医家本分,为她又做了个检查,发现她底子修复的不算好,但也算不上坏,如果多喝些补身的药材,还是有修复的可能的,该劝诫的都劝诫了,但是说到说谎这件事,她脸色复杂了几分:“他会找我给你看,也会找别人给你看吧,如果说法不同,他……”
“有这一天了再担心也不迟,他们这种人表面衣冠楚楚,手腕却都是很毒的,你看他大家大业的,我一介平民如何能抵抗?只希望他听了你的说词能放我走。”
樊大夫跟她串通好了供词,说与欧阳谦听去,欧阳谦递给了樊大夫一枚银锭,只哑着嗓子说让她给开些补身体的药,其余就没说什么了。樊大夫接了钱开了药单,欧阳谦说吩咐江池月去取,樊大夫就看了一眼柒休觐,离开了。
“你果真,好不了了。”欧阳谦跌坐在凳子上,眼睛红了一圈儿,“果真,不是骗我……”
“对,我好不了了,我对殿下已经没有用处了,您还是放我走吧。”
“用处?你以为我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那种事?”欧阳谦眼底血红一片,看着柒休觐的眼神充满了怨念和悲戚,“罢了,罢了……你这病最起码不会危及性命,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我想睡了,你出去吧。”
欧阳谦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柒休觐翻过身看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还是由内而外感觉到寒冷。
到傍晚时分,江池月来叫柒休觐去吃晚饭,柒休觐睡得迷迷糊糊,觉得头疼的难受,嗓子也好像要着火了似的干燥,拿过床边小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凉茶,清了清嗓子:“能不能麻烦你告知殿下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去用膳了,请他们先吃吧。”
“这……”江池月犹豫了一下,“您是生病了吗?您还是不要去拂他的逆鳞了,不然……这日子更不好过啊……”
欧阳谦回去后就跟吃了炮仗一样,底下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做错了什么事就被发落了,江池月心里明白,这根源,还是在柒休觐这里。
柒休觐身体不舒服,不想再被这些琐碎的规矩束缚,片刻间语气中就带了丝哭腔:“我不想去!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他见此,只得说好,就退下了。
柒休觐又喝了口水,想着自己近些日子怎么老是不舒服,不是头疼就是头晕,难道真是心情抑郁导致的?还是,毒素依旧存留在体内,没有清理干净?郁闷的翻身搂抱着被子,脑袋昏昏沉沉的,心里也空落落的难受,连有人进来也不知,一个沉重的身体从身后钻进被窝抱住了她,柒休觐嘤咛着扭动着,他的胳膊却越缩越紧,好像要把她勒入骨髓的力度。柒休觐被他搂的喘不过气来,身体也完全动不了,眼睛湿了一片:“欧阳谦,你别抱我这么紧,我喘不过气来。”
欧阳谦呼出的气息落到她脖颈后侧,喘着粗气道:“怎么不来吃饭?”
柒休觐吸了吸鼻子:“都说了我不舒服。”
“药在锅里煮着呢,我抱你紧一点儿,发发汗就好了。”
他越是对她温柔,她的心里就越是空洞缥缈,眼泪缓缓溢出来:“我想自己睡。”
“我抱你一下都不愿意?”
“不愿意。”
欧阳谦身体一僵,搂抱着她的动作一滞,慢慢放开双手来,自从重逢以来,她的眼神中就充斥着对自己的反感和拒绝,留给自己的永远都是代表拒绝的背影,便是一个笑容都吝啬于给自己。欧阳谦将她肩膀掰正过来,看着她溢出眼眶的眼泪,发出了泣血般的控诉:“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痛苦?!我连你一个笑容,都不配再拥有了吗?你能对着他们每一个人笑的那么好看,为什么……我一没有强迫你,二没有去找他们麻烦,我已经拼了命的在克制自己,你到底还在哭什么!”
欧阳谦捂着脸颊发出猛兽濒死般的嘶吼,喉咙里巨大的抽噎声和一颗颗掉落下来的眼泪震得柒休觐呆了呆。欧阳谦还是起身离开了,柒休觐躺在床上,望着屋梁,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折断之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