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刚过去,悯鸢就出了事,顾琼赶去处理军务,柒休觐在营里听说兰陵军营里几位将军犯了事,她前去查看,才发现是半年前几位家里有难处,一位元帅举荐他们去向陇安的州刺史大人去借钱周转,而后州刺史大人就教他们挪用公款,半年下来几位将军便与这位州刺史大人混熟了关系,慢慢的参与到了赌场里,每次输了钱,州刺史大人都说用公款填补,做点手脚没人看得出来,结果竟填进去了十数万两,且都是用的公款!现下每营元帅清点军饷,几位将军又经人指点,紧紧的依附着能给他们解难的州刺史大人,只要能解了他们危难,人家说什么都答应。
而州刺史大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只需牢牢套住他们几个,就能让他们鞍前马后的为自己效力。当下,便是铲除异己,柒休觐。
几位将军与柒休觐也曾在军务上多次互相帮衬,柒休觐看着他们如今的境遇,如果此时不填上这个亏空,他们便只能投靠州刺史,而自己这些天也查清楚了为何当年阿秋状告不成,为何纳兰家如此嚣张,是因为陇安的州刺史与永生基地关系紧密,互相帮扶,若非有天大的错处,没人动得了纳兰家。如果他们也被收买去了,自己要查的事,也多了一层阻力。
柒休觐当即吩咐小朱,去陇安支十二万两银子来填补亏空。
小朱闻言一惊:“七叔,公款按理说只有仲萧和碧洲成两个元帅能动,若两位元帅都不在,也须得分营四个元帅签字才能挪动,您这么做……”
“我让你去拿,你就去拿,快去。”
他还想劝解两句,何必为了别人惹祸上身,碧洲成和清廉都不在,高峰等人对她的针对和暗害别人又不是看不见,只是他想了想,咬咬牙,还是去了。
几位将军没想到柒休觐竟然能做到这种份上,本来以为以后就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柒休觐这一举动,简直是救了他们:“柒将军,我们往日的情分其实没有那么深厚,没想到你竟然支了陇安的公款给我们填补亏空,又军营内部活动,我们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啊……”
“我与各位都是同僚,若几位真对我心存感谢,能否告诉我给你们指路的是谁?”
他们对视一眼:“是……孔贤元帅。”
柒休觐与此人相交不多,了解甚少,此时只是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碧洲成知道了陇安发生了大事,直接把京城的差事交给了清廉,自己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陇安军营的部分军官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纷纷上书,请求严惩。
碧洲成一回来,众军迎接,柒休觐赫然跪在他的帐外,碧洲成快步走到前面,一脚将她踹的翻了几滚:“我才不在多久,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多的篓子!”
柒休觐还没再次跪好,碧洲成就把她推入了帐中,随手捞了个军棍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叮铃咣当的声音,像是把人踹的东倒西歪砸到物件上的声音。然后里面消停了一会儿,又传来了棍棒击打的声音。外面那些等着告状的人闻声面面相觑,本来预备好该说的话,也都吞进了肚子里。
汪乔咧着嘴跟高峰笑道:“元帅这是做给我们看呢,一来先一顿狠打,告诉全军上下他没有偏私,让我们没话说。”
高峰冷声道:“证据准备的这么充分,光打一顿是远远不够的。”
那一声声棍棒抽到骨头上的响声,听在耳中真是渗人,可却不见里面有人嘶喊。
两截抽断的棍子被扔出了营帐,碧洲成喊道:“来人!拿庭杖!”
高峰想了想,还是想进去看看情况,拿了根新的庭杖走了进去,屋子里衣架桌椅倒了一地都是,柒休觐伏在桌子上,嘴里塞了东西,又被胶布缠了个结实,头发湿嗒嗒的垂在桌子上。双腿哆嗦着耷拉在地上好像被打断了,地上淅淅沥沥淌了一地的血,衣服上也都是破损的口子,混着血迹。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下跌,全靠她上身手腕被拴在了桌腿上。
高峰将庭杖递了过去,试图搭话:“元帅,柒将军是朝廷的人,元帅这样私刑,万一打死了她,如何跟皇上交代?”
碧洲成回眸瞪他一眼,高峰不由得心里发虚,稍稍站直了些,碧洲成寒声道:“我打死了她,自然拿她的尸体跟皇上交代!”
“元帅公私分明,让末将等人拜服,只是元帅知晓柒将军所犯所有的过错吗?”
“你知道?那你来跟我说说吧。”
高峰低头自嘲的笑笑:“倒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而是咱们营里都知道,其一,柒将军打残了十一位同僚,此时人都还在各自营帐里躺着起不了身。其二,柒将军以下犯上,险些把我剁成肉酱,再来就是最严重的一条,贪污受贿,几个月前柒将军曾经受过褚北的贿赂,向她买卖官职一事,少说也有十数万两,不然,她哪来的银子给兰陵的几位将军填账呢?难不成,她还能以单营将军的身份调动公款?柒将军虽是女流,可参军也有六年光景了,不可能不知道,营里要动公款只有两位元帅能动,再者元帅若不在,也要分营四位元帅共同签字才能调动,她怎么可能知法犯法,犯这种掉脑袋的死罪呢?”
“你说完了?”
高峰点头:“说完了。”
“那她所犯这三重罪,你们以为该当如何呢?”
“姑念柒将军劳苦功高,立功颇多,兄弟们倒也不是不通融,她打伤了弟兄,元帅也责罚了,她既受贿,便斩她一只手,废除军籍,赶出军营,永不录用,元帅以为如何?”
碧洲成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我会给营中兄弟一个交代。”
高峰微挑眉峰,退出营去,刚在门外站好,就听得里面棍棒击打的声音再度传来,夹杂着碧洲成的怒斥:“给我趴好了!不准乱动!就是疼才能让你记得教训!有人要算计你的性命,算计你的官职,你就由着他们的计谋,顺杆子往上爬!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为了谋取私利,把兄弟们抛洒热血的战场搞的乌烟瘴气,就是为了把陇安的水搅浑!陇安的水浑了,他们才能捞到好处捞到钱!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次次狠毒要取你性命!你次次退让,就是不知道反击!我远在京城,还要赶回来处理你这烂摊子!你的武器和盾牌,不止是为了对抗敌人的!对于那些存有异心的叛军,你更应该狠狠下刀!因为我元国英勇的将士,可以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不能被这些阴险小人谋夺性命!我不能容忍心怀赤诚之人死的冤屈!别人说你残害同僚,你为何不问他们,你是因何残害他们?他们敢说吗!把自己那丑恶的嘴脸昭之于众,他们敢吗!只会在地下打洞的老鼠,他们敢吗!别人说你贪污受贿,你为何不问他们,他们在位这些年来,贪了多少钱!为了手上的臭铜钱,害死了多少兄弟的性命!鱼肉了多少百姓!别人说你调动公款,你为何不问他们,事出的时候他们人在哪儿?就知道躲在一边看笑话,事情解决了,各个冲出来当英雄、讨公道了,我陇安军营真是人才济济!比元国各地的军营都人才辈出!而你!你今日为我不平,我不会感激你。我教你,栽培你,就是为了让你出事就把自己填进去的?我不如打死了你干净!”
军营外面的人们面面相觑,这些话一说出来,他们里面暗中勾结的人都不免起了危机感,而未曾参与的人也听出了碧洲成的意思,柒休觐是冤枉的,且有人几次三番要害她性命。
碧洲成将庭杖扔到地上,解了她手脚的束缚,又解开她嘴上的胶布,将她拖到了营外,地上淅淅沥沥洒了一趟血,柒休觐呻吟着咳嗽了几声,整个身子蜷也不是、伸也不是。
碧洲成冷声道:“说!你为何打残那十一位同僚!”
柒休觐浑身疼得打着哆嗦,指甲抠着地面的泥土,想寻找一个着力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们……污蔑末将与元帅……”
“他们如何污蔑。”
柒休觐恨恨的抓着地面:“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既然是污蔑,我给你机会,现在,跟他们解释清楚,也好了了他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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