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公子这是何必呢?效率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表面是刁难我,实际上在耽误你们自己的事。”
“还敢教训我?给我打!”几个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那些工人于心不忍却不敢多管闲事,愣是连一个去拉架的都没有。
他们不会武功,只有一身蛮力,虽然疼了些,却不至于受很重的伤,南风这么想着就双手抱头,任凭他们拳脚狠狠的踢到自己身上。反正不过还有十几天,他们再过分,总不至于会出人命,这时候走了,恐怕过去那些天都白干了,一分钱都不会给自己的。
他们打了一通发泄了怒气,南风身上血渍斑斑,眼角处也不小心被踢了一脚,紫了一大片,裂开流着鲜血。
“行,你有种!”他们气急败坏的骂道,“看到那边那堆小麦了吗?天黑之前搬不完,你一分钱也拿不到!我们走!”
南风站起身,一走路就发现腿也伤着了,再一走感觉到小腿好像有点骨折了,望着那边那么大一堆的麻袋高高堆起,轻笑一声。
太阳只剩下最后一丝轮廓在天边,南风的腿好像断了一般,完全靠另一条腿拖着走到老板跟前:“我搬完了。”南风满脸都是汗水凝合灰尘一行行流下来的水珠,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麻袋上的灰尘给遮盖住了,整身衣服黝黑黝黑的。
他们挥挥手对老板说道:“爹,这里有我,您先去忙吧。”老板不知所以,只点了点头就走了,他们挑眉看着他,“太阳早就落山了,你迟了一步,所以,你被辞退了。”
“我搬完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山。”
“那又怎么样?”他们扬着一张欠抽的笑容,“就算太阳还没落山,我们也会挑你毛病,让你把地上的那些散落的小麦全都捡起来,所以,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失败的。”
南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累了一天他实在不想跟他们纠缠了:“行,我走,把工钱结算给我。”
“工钱?什么工钱?我们这可从来没有雇用过你,何谈什么工钱?”标准的要耍老千不认账的嘴脸。
“你们如果不给,我就去报官了。”南风微微挑起眼皮冷漠的看着他们,完全不像一个弱势的人对着强势的人,倒是气场完全反过来了,他们几个显得那么色厉内荏,南风就显出了高手一般的从容和淡定。
“你去说!我看你能不能走到县衙门口!”
柒休觐因为不放心他们两个人在外面,怕他们受什么欺负,所以去广州看看他们。和南方两个人聊着天等了南风半天还没等到他的人,南方见她担心,安慰道:“或许哥哥那太忙了,要晚些才能回来。”
柒休觐怔仲的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望向门外。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月亮早就高高挂起,柒休觐按捺不住了,宁愿过去看看,如果他没事就当跑个冤枉路,登时便站起身道:“南方,你先在家里等着,我去码头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吧。”南方站起来。
“不用,我看南风那边有没有要搭把手的,两个人干会快些,你在家等着吧。”柒休觐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南方注视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底总感觉有些不安。
南风跟他们已经对峙了快两个时辰,去找老板,也被通知老板在忙,没空见人,几个公子哥尽是语出侮辱,南风冷冷的勾起唇角,一字一句的道:“见好就收,别太过分,我给你们干了活,拿回属于我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
“我们不承认你在我们这帮过工,你能怎么样?去官府告我们?嘿!你去官府倒还好了,你知不知道官府跟我们家有亲,吃牢饭你就舒坦了!”
南风见根本没有沟通的意义,轻笑着吐出一口气,掰了掰自己的手腕,啪啪啪作响:“行,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们点厉害,不知道我南风是什么人。”
虽然身上受了伤,虽然搬了一天的货,肩膀上后背上都被磨破了皮,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但是对付这几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半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平白受了一天的窝囊气,不发出来他会憋死。
尽管南风瘸着一条腿,还是把他们几个打的团团转,他们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家伙打的不知所云,顿时气恼的对货船里吼道:“有人在打本少爷,你们都是死人吗!”
转眼间就冲出了二十多个拿着胳膊粗棍子的强壮男人,将南风团团围住,南风凛眉,暗暗骂了句脏话,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何苦受了那么顿打?否则别说是这些,就算多来两倍,自己也不见得会输!可是现在一条腿完全疼入骨髓,大大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力,恐怕真是一场硬仗。
南风勉强应付了一刻,就不消有棍子抽到身上,柒休觐赶到的时候,南风已经挨了很多闷棍了,柒休觐见那么多男人围着南风在打,惊讶至极,心中隐隐生出许多恐惧,有点不敢往前进,可是当她亲眼看到一棍子狠狠抽到南风后脑勺的时候,就抑制不住马上飞身上前,接住了因为晕眩差点一头栽地上的南风。
南风口吐鲜血,身上也肿起来了,柒休觐一手搀着他,一手用袖子抹掉了他嘴边的鲜血,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弟弟,你怎么样了?”
南风哼了一声:“你怎么来广州了?我没事,抽了几棍子罢了。”
柒休觐用手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特怕一棍子把他给抡坏了,扶着他坐到一边,他们又将他们团团围住,柒休觐强打起厉害来问道:“你们凭什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位公子哥揉着脑袋走上前问道。
“你管我是什么人!我就问你,你们凭什么二三十个人拿着棍子一起来打他?!”
“凭我乐意,行吗?”一副地痞流氓之相,柒休觐心里很恐惧,下意识的往南风那看了一眼,想寻求心理安慰,却看到南风捂着后脑勺,整张脸都埋在腿里,可见实在是疼到极处了。
为什么到哪里都有这么多地头蛇的存在?为什么出来给人上工的人就一定要受到老板的欺负?明明我们只是想生存下去,我们没有危害到任何人!
柒休觐抽出身后的鞭子一鞭子甩到他的脸上,抽出了一条血痕,那人惨叫一声被甩跌在地,柒休觐目光触及到另外几个公子哥,一人给了他们一鞭子,趁他们人乱,搀扶起南风逃走了。
“他们跑了,给我追!”后面乌泱泱的人群大步的追了过来,柒休觐因为还要带着南风,所以跑的很慢,不消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那几位公子哥纷纷捂着脸骂道:“臭娘们敢打本少爷的脸,给我打!把他们两个一起打死扔河里喂鱼!”
南风捂着脑袋,眼睛眯起来:“他娘的,老子活这么大就从来没受过这种夹棒子气,手里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别拦着我,我非教训的他们爹娘都认不出来不可!”
柒休觐拉着他的手微微发抖,皱眉道:“行了,别逞英雄了,一边儿待着去。”
他们围攻上来,柒休觐跟他们打了起来,南风坐在一边缩成一小团,有人想向他攻去,柒休觐都要护着他,甩了鞭子将那人摔得老远。可女人力气毕竟是有限的,不适合打持久战,南风见她落了下风,将她拽到身后,拎起一根棍子,重新加入了战局。有人报了官,他们去了衙门一趟,做了口供,然后衙门判定让他们结算给南风三倍的工钱,外加两人看病的伤药钱。他们表现出了不服,但县官不能明目张胆的袒护,还是冷着脸这样判了。
南风被她搀着,望着她流汗的侧颜,脑海里就想起了她以前搀扶着假装喝醉的自己时,也是这样认真的模样,好像从那时候到现在,一切都没变过,但一切又都变了。
回到家果然南方还在等着,瞧见柒休觐搀扶着哥哥回来,哥哥还一身的伤,顿时吓得瞠目惊舌,连忙跑过去接过南风,震惊的道:“怎么回事?哥哥,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南风一瘸一拐的到桌前坐下,摆了摆手:“没事,遇到流氓了呗。”
南方心疼的眼泪‘唰’的流下来,见南风不肯说,又问向柒休觐:“嫂子,怎么回事?谁这么狠心把我哥哥打成这样?”手里还不停歇的掀开他的衣服看他的伤势,“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南风的小腿肿的一指高,青紫一片,还冒着血珠,看起来十分严重,南方找来家里的跌打药给他涂上,柒休觐道:“南风上工的地方,有几个公子哥,怕是瞧南风不顺眼,故意找他的事。”
南方边给他涂药边道:“那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理?看人不顺眼就可以动手打人吗?哥哥,他们的武功很厉害吗?你都打不过吗?怎么会挨成这样?”
南风瞧见南方整个小圆脸上都是泪珠,别提多么惹人怜,指腹抹去她的眼泪,顺带揪了揪她的小脸蛋:“哟哟哟,不哭了不哭了,没那么疼的,我不是想着领了这个月工钱就可以给你买胭脂了吗?你看中了那么久,我想着这个月领了钱刚好够买胭脂的,才忍下他们一通踹,他们没功夫,打的不疼,就是看着严重罢了。”
南方一听更忍不住了,眼泪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能喜欢什么就表现出来,那么贵的胭脂我还老是在那看啊看的,要不是因为它哥哥就不会挨打了……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对我来说,千千万万的胭脂都不如哥哥,我不要哥哥受人家的气,我不要哥哥看人家的脸色!”
柒休觐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安抚着她的后背,南风却怔了神,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连这胭脂都还没买,她却觉得自己为她做了很多了么……哥哥为妹妹付出是理所应当的,而她却觉得,只要能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了,傻……哥哥喜欢跟你生活在一起,也希望可以多为你做些什么啊,我们没了父母,只剩彼此相互依靠,别人家小姑娘有的,你都没有,我只是想让你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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